陽春三月，芳草萋萋，樹木吐綠，百花盛開，鳥兒啁啾，是個晨練的好季節。一個星期天的早晨，我攜妻帶子來到南環路文化廣場。在清新的晨風里，早起的人們在散步，打太極拳，敲腰鼓，跳健身操……我仿佛走進一個歡樂涌動的海洋，心情如春風般蕩漾起來。
   “老板，你需要買老鱉嗎？剛從沙窩掏出來的。”一個農民工打扮，身材矮瘦，操一腔南方口音的青年攔住我問道。
   “老鱉？野生的？”我一愣，好奇地說：“讓我看看”。
    那青年打開手中的魚皮袋子，里面三只手掌般大的老鱉赫然其中，頭還在一伸一縮的，掙扎個不停，身上沾滿泥沙。   
    “從河里挖沙挖出來的，是野生的呢，剛才一個人給120元沒賣給他。”青年說。
    “真的是野生的嗎？”我脫口問后，心中又十分后悔，這不是證明自己辨不清野生鱉和人工養殖鱉的區別嗎！
    “絕對是野生的，騙你是烏龜王八蛋，出門讓車撞死，生個小孩沒屁眼！”青年信誓旦旦地說。
     我仍在猶豫，見兩位晨練的年長者聞訊好奇地走上前來，于是向他們詢問是否野生鱉。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兩人看了看袋中的鱉，互視一眼說。“不知道”這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話，大凡有生活閱歷，害怕惹禍上身的人都會那么說。
    “老板，您給200元吧，我還要返回去上班呢。”青年催促道。
     我想起妻子身體一直很虛，就思忖著買下來讓她滋補身體，心里就有買下的打算。
    “別買啦，現在哪還有野生的鱉哪，不要上當了”妻子勸誡我說。
     我心里盤算說，即使是人工養殖的鱉也能夠滋補身體，只要價格不是太高，我下定買的決心。
     妻子見我執意要買，就和青年砍起價來，幾個回合下來，最終以120元成交。那青年接過錢一溜煙向北邊跑去。
    “一定是假的，要不他跑個啥！再者說他急著回去上班，應該是往南邊河灘方向去啊，怎么往北邊跑嗎？”妻子斬釘截鐵地說。
    “管它是野生或是人工養殖的，只要能滋補身體就好”我安慰妻子說。
    晨練回家的途中路過魚市，我心有不甘地前去請教賣水產品的老板。那人指著盆中的老鱉說：“那草墨綠顏色的是野生的，顏色淺黃的是養殖的，你們買的估計也值個九十元左右。”
    額的神吶，果然是養殖的，幸虧妻子殺價狠，要不虧大啦，我心中暗自慶幸。想想那人又是打工裝扮，又是把鱉身涂沙，又是發毒誓，真是用心頗深呀，我頓時意識到自己在閱歷上的短。
    回到家中，將鱉放養在盆中，不久就發現一個問題：三只鱉私下撕咬的厲害，一只被咬得傷痕累累，生命危在旦夕。我干脆讓有一手好廚藝的兄弟宰之燴了一鍋鱉湯，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的，都說味道鮮美，在飯店能賣八十元一碗呢。
    第二天看電視，報道說老鱉是用摻有避孕藥的飼料喂養的，兒童吃了會早熟，讓人很是害怕。想想我們一天天默默忍受著硫磺熏饅頭，含有三聚氰胺的牛奶，敵敵畏泡根的毒韭菜，摻有吊白塊的面粉，含有蘇丹紅的辣椒，地溝油做的飯菜，有毒明膠做的用來治病救人的膠囊……給我們帶來的傷害和恐懼，已經夠悲慘的了，沒想到鱉也遭此厄運，不禁有了同命相憐的感覺。
    老鱉是不能吃了，據說放生是件勝造九級浮屠的事情。于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星期天，將一只老鱉放生在偌大的水庫中，看著它游向遠方，心中很是一陣歡樂，也許那里的清清世界才是它完美的歸宿。
    另一只鱉在兒子的哭鬧下最終留在家中養了起來，在水中不吃不喝，竟能存活下來。兒子用木棒挑逗它，它先是伸脖張嘴，一幅極兇惡的樣子；又挑逗他，只是伸伸脖子：再挑逗它，干脆把脖子縮在殼里，一副鱉性十足的樣子，這在智者看來是何等地韜光養晦。曾看過反映南京大屠殺的電影，當日本鬼子把幾千中國人圍堵在一座廠房里，一個個拉出去槍殺時，一個排在后尾滿身肌肉的男青年對同伴悠悠地說，輪到槍殺我們也是下午的事情，前面還有那么多人呢。當我們為日本人令人發指的罪行怒火中燒時，又何嘗不為同胞的麻木不仁鱉性十足而扼腕嘆息呢！
    人麻木久了，自然有了鱉性，甚至比鱉還有鱉性。一個鱉性十足的民族，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嗎？
    在這鶯飛燕舞的春天里，我竟莫名地惆悵起來。







單位：河南省魯山縣國土資源局
姓名：趙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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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