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竹
來源：作者：孟石代時間：2012-10-21熱度：0次
昨夜春雨淅淅瀝瀝，潤物細無聲，它不曾轟轟烈烈的打擾我的夢境，但它卻整整彌漫了一夜。早晨推門，清新之氣迎面撲來。那種感覺溫潤而甜蜜。不是那么濃烈，絲絲溫柔，漸漸入懷，入脾。讓夢魘中起身的我猝不提防慢慢地被春風麻醉。魚貫慢行竹林，獨享這鬧市中特有的靜謐之所，帶給我這個過客的美顏。
我與這里的一草一木不曾相識，但卻因那世事的轉承，在迷人的秋天相融。初到時的秋雨依然在記憶中飄飛，多彩的葉子如那漸逝的時日，一片一片的飄落，像一片片廢物再風中的羽毛，像一封封寄給歲月的書信。在我思緒難平，孤寂無助的時刻，在我沐浴秋雨，對話秋月的時光里，落葉成堆，你已不再顯得那么美麗，蕭瑟憔悴，讓我這個異客心中不免傷悲。
只有那片蒼翠的你，讓我的心中產生絲絲快慰。那挺拔的翠竹讓我在寒冬里咬牙堅挺。無論寒風多么猛烈，無論白雪如何飄零，你筆挺依舊，你綠色依舊。那斑斑駁駁蕭瑟中的綠意，讓我對渴望生命再次輝煌充滿了無限的期待。
滿園的綠隨著寒冬的漸漸逼近，在一場浩浩蕩蕩的飛雪之后全然謝幕。這時你——翠竹成了最養眼的生命。我在骨子里對竹情有獨鐘，因此在獨處時有了對素昧平生的你些許關注。
我不知道你何時而居。但從你那百余株的陣勢，我猜測你扎根許久。我能想象到你許久前的春日抑或秋冬，你作為一個異客只身一人，帶著對故土的依戀，奔上開疆擴土的征程。選擇這方土地不曾是你的意愿，但卻是你今生的緣分。于是你從竹林中走來，瞬間變得形影孤單。看著先你而駐的花木，你曾羨慕，你曾欣慰。慎思你的孤單你的憔悴。你曾失意，你曾迷惘，你曾有過自生自滅的恐慌。
面對孩童對你蔥蘢的渴望，你的靈魂不再迷惘。生的欲望更加強烈，星星之火般的生命意識在你的心中潛滋暗長。經歷寒風的肆虐，春雨的滋潤，夏陽的焦灼，秋色的誘惑，你的筋骨漸漸的舒展蔓延，你的枝葉煥發新的容顏。
又一個春天來臨的時刻，綿綿的春雨一連下了好幾天，你沉睡的靈魂漸漸蘇醒。你孕育了四季的生命，悄悄的探出了頭顱。生命誕生的過程緩慢而持續。第一個發現你的是一個活潑的女孩，她的瞳孔睜得好大好大。她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感到驚訝。一聲歇斯底里地尖叫，讓駐足的人漸漸增多。你的生命之花成了圍觀的主角。新的生命面對這陌生的世界束手無策，心中有了逃避的念想。生命的降臨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何必這樣？我將要日日被這焦灼的目光包圍？這個生初的竹有點恐慌與迷離。
又是一個春日，你孕育了十多個生命，一次次上演生命沖破藩籬的壯舉。在歲月的交替中，在世人的無屑中，你已蔥蘢一片。生命轉身的華麗讓你用“星星之火”的姿態實現。你已不再孤單，你已成為這園中的圣物。從你身上感受到的是無限的堅毅。
那個漫長而寂寥的冬日，你是我目光時常駐足的焦點。風中沙沙作響，綿綿低語，讓我感受到音律的美妙。清晨日暮竹葉間嬉戲的飛鳥驚擾了我的夢，又牽動了我的思緒。這美妙的歌會唯我獨聽，此刻我心空曠純凈仿佛能聽到靈魂的呼喚。
冬去春來，自然的輪回無可阻擋。與你相鄰而居的紅梅，碧桃向你頻頻拋送媚眼。也引得世人對你的譏諷與冷落。我也一時被這滿園的姹紫嫣紅所誘惑。
不知今春你又如何實現生命的奇跡？我只是在冰雪消融的初春給你送去山泉的滋潤。把滿心的希望從水管中汩汩的流淌到焦渴的土地，浸入到你的血脈。
春在次第開放的花朵引領下，漸漸的明朗，綠已悄悄的爬上蕭瑟的枝頭。
你還是那百余株，還是在春風中恣意舞蹈，還是朝暮與飛鳥嬉戲。不曾有生命誕生的跡象，這讓心急如焚的我難免憂傷。
記得那是一個四月的早晨，我閑庭信步，去探望剛出花房的綠杏。在你的身旁駐足停留，無意間發現破敗的竹葉下破土而出的新竹。只有一寸余長，尖尖的褐紅色的頭顱直挺挺的，出泥而不染。再細細尋覓，約莫看到七八株。生命就這樣不經意間讓我目睹了她的誕生。這是一種恬靜的快慰！
對于竹我敬仰她的高潔堅韌。但卻從未親歷她的誕生，這次相逢可以說是冥冥中的緣分。
生命的誕生極其突然，生命的變化是一個漸進的歷程。我帶著急切的心情，茶余飯后時常觀賞，仿佛我也是一株剛破土的竹，急切地把生命的過程演繹。
那七八株一寸余長的竹筍，隔了一個春夜，清晨我去探訪它。眼前的景象讓我驚詫，它們就這樣神奇的在春夜的某個時刻，直挺挺的競相生長。有的如嬰孩的手臂，有的如修長的利劍，有的尺把高，有的一米有余。一個春夜，她們如此有力的生長。“勢如破竹”讓我感受到力量的魅力。再過幾日她們個個沒過了我的頭。原先我俯視她們，現在該是她們俯視我了。竹林縫隙間，冬青綠葉間，不時增添新的生命，來的悄然，長得速然。我用三十余年的時光親歷感受了諸多生命的歷程，但卻沒有見過如此的歷程。竹的生命誕生是奇跡，竹的生長更是奇跡！讓我來不及遐思，個把月她們長的差不多與母竹齊肩，有的獨樹一幟，褐色的童衣漸漸脫落，露出了綠生生的皮膚，這才舒展蜷縮的枝葉。一棵新竹就這樣誕生了！你全然不知哪棵是母竹哪棵是新竹。她仿佛在一個春天完成了誕生到成熟的歷程。
那竹自誕生后四季給人帶來無盡的綠意。那綠葉在春天悄悄地飄落更迭，這種變幻是漸進的，讓我們渾然感受不到她的凋謝和新生。竹子不開花，我時常想她在春天換葉，那淺黃色的竹葉也可能就是她的花朵吧！做葉，讓人產生無盡的聯想，化作春泥更護竹；做花，樸素而圣潔！
伴著春雨，親歷新竹誕生的歷程，我仿佛被那貌似平凡的竹同化了。我在內心渴望自己能成為一顆新生的竹。雖然沒有耀眼的花，不結豐碩的果，但那種綠意的堅守，不爭的豁達，讓我時時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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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作家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