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圖騰
來源：作者：朱玉富時間：2014-04-19熱度：0次
“春耕不肯忙，秋后臉餓黃”。記得小時候,農(nóng)村耕地,大多是用牛和犁。牛是黃牛，犁是木犁。人犁——就構(gòu)成了一幅最美麗的春耕圖騰。農(nóng)民有諺語：“九九八十一，家里做飯坡里吃”；“春打六九頭，耕牛滿地走”，這時候空氣中涌動著一種醉人的和煦,冰凍了一冬的土地開始化凍復(fù)蘇,各種各樣的蟲子,鉆出泥土,在地面上蠕動著,爬行著，草活一秋，蟲活一季。站在高崗上,俯視眼下的土地,你就會看到地面上在太陽的照射下一縷縷解凍的水汽土地上空飄浮著、游動著。
“七九六十三，路上行人把衣?lián)薄＿@個時節(jié),農(nóng)人們要脫下依附了一個冬季臃腫的棉衣,陣陣的春暖,氤氳著他們身體里的熱望；抻抻胳膊,冬眠了一冬的力量在嘎嘎作響。他們知道,該是春耕的時候了。于是,找出放在屋角的繩套,掛在爛里的木犁,給槽里的黃牛、黑鍵一次次添足了草料。牛兒要吃的上膘一些,它們要拉動這個春天,與農(nóng)人一起耕耘這個春天的黃土地。
耕耘春的希望，收獲秋的金黃。這一天,他們終于解開繩索撩開梗,去東北令的茅草地上耕作。這一天,一定是個晴暖的開春日。黃牛走在前面、黑鍵跟在身后,或許還有自己的女人,提著水壺或趕著黃牛,女人的手中舞著一根柔軟的柳枝(如女人的心),剛折下的,還生著硬硬的綠色。黃牛的身邊,也許還跟著一頭牛犢,時前時后地蹦跳個不停,是敲擊春天的音符，還是在續(xù)炫春耕的琴弦。農(nóng)人將木犁扛在肩上,跟在后面,勾勒出一幅淡泊和寧靜的春耕圖騰。
深耕一寸，多收一囤；耕作開始了,女人、黃牛、繩套、農(nóng)人,設(shè)計成一條直線,一耕一耙丈量著土地的性情。農(nóng)人的口中“大黃腱向里、小黑犢靠外”的喊著,長鞭一揮,耕牛身體猛躬,木犁嗖嗖前行?！吧涟枋焱?，一畝頂二畝”。犁鏟翻動,泥土似翻動的波浪,一波波地向前涌動著,波浪似農(nóng)人的心情,撥彈著喜悅的‘牧’歌。犁著地的農(nóng)人,有時會俯下身子,順手抓一把泥土,用力在手中攥一下,然后松開,看著泥土從指縫間淌下,濕濕的、潤潤的，他笑了,笑的是那樣燦然,他知道,今年又是一個好墑情?！巴晾邵?，米粒摞成摞”。收不收、隨大流。田野里耕作的不止一位農(nóng)人,南坡、北坡、西坡、東坡，他們往往搖互相望……他們在同一個山坡上勞作著；他們會彼此打著招呼,交流著各自的心得,然后讓爽朗的笑聲傳遍山野。累了,累了要休息?！暗仡^一袋煙，強(qiáng)似活神仙”；農(nóng)人把犁鏵停了下來，犁鏵插在了地頭上,黃牛伏在了地邊上,男人歇在地頭。旱煙葉、煙袋桿、煙布袋涂抹成一幅田園風(fēng)景。農(nóng)人裝上一袋旱煙,吧嗒、吧嗒地抽著,女人順著陽光,幸福地看著自己的漢子。煙鍋里的煙,裊裊地飄著,飄著,一絲絲,一屢屢,女人順著煙絲看去。她看到了高高的天空,她感到,自己的男人好高好大。
“嗷——，”歇?dú)庾愕蔫F蛋，傳來了一聲喝牛聲，循聲而去，是一位結(jié)實的中年男子微彎著上身，手里緊握著木犁的柄，耬的料斗里裝著挑選好的谷種，一只騾子駕著轅，牽騾的中年婦女許是他的愛人吧，任憑著一種感覺和一種意識在自然前行，條播后的麥壟是均衡而方正。
風(fēng)輕輕地吹過來了，夾雜著泥土的味兒，裹著草木的香。男的手執(zhí)一把鐵鍬，女的肩挎一個帆布包，男的腳蹬鐵鍬，插入田地里，往前輕輕一翹，女的熟稔地向鍬背投向幾顆豆粒，古舊的點豆方式依然在薪火傳承。
拖拉機(jī)在“彳亍”地徑直前行，拖著一條白色似飛練般的塑料薄膜平鋪在田埂上。走近乎一瞧，原來是在種覆膜玉米吶。一位小伙子尾隨在拖拉機(jī)后，手執(zhí)一把木柄的鐵制筒具，往剛剛鋪就的膜上一捅，一個豎著的小洞就成型了，一位青年女子向小洞里點上幾粒棉花種子，然后在小洞上面一踩，一窩點種的玉米就這樣完成了。
布谷鳥飛來了，撒下了一路歡快的鳴囀聲，平穩(wěn)地停棲在田頭的白楊樹上。晌午時分到了，春耕的人們開始陸續(xù)走出田間，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勤勞伴著春意，渲染了農(nóng)家人生活的色彩，與其說是在敘說魯中農(nóng)家春耕的情景，道不如說是在描繪一副贏牟大地的春耕圖騰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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