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飄香
來源：作者：龍立霞時間：2014-08-31熱度：0次
今年的雨水，仿佛下了一個世紀。稀稀落落，永不停息。這不，窗外又稀稀疏疏串聯(lián)起雨珠，像一串串珍珠項鏈，勾人眼目。
隔著玻璃窗往外望，河對面沿岸的一株株桂花樹枝密葉茂，豐韻而有光澤。一絲淡淡的清香越過寬闊的河床，在碧波上翻滾打轉(zhuǎn)，不經(jīng)意間竄入我的嗅覺。讓我意識到，這雨里，隱秘著的相思。
家鄉(xiāng)有一個年老的桂花樹，在已被遺棄的學校樓旁邊，離我出生的自然寨三里許。這是我見過的第一棵桂花樹，就像第一次認知其他新奇事物一樣，我對她充滿好奇。外婆說這是一棵神奇的樹，千米飄香。母親在三里許外的田壩頭，總是能確切地感受到她的香氣，然后思念起外婆。我陪伴這棵桂花樹兩年，是在我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我和她走得太近，以至于知根知底，遺忘了她的美好。
去年八月，我和妻子新婚，重回盤縣丹霞山游歷。丹霞山位于盤縣水塘鎮(zhèn)，海拔1888米，孤峰高聳，氣象雄奇，山上有座護國寺。相傳，曾有一只金雞口銜銅梁從天而降，飛到郭瑞峙山，一位僧人跟蹤而來。當僧人決定在瑞峙山建廟時，金雞銜銅梁再次起飛，飛至趙官三膀子一座山上，該山搖動不定，后稱該山為搖動山。金雞又銜銅梁飛到丹霞山頂，待密林中兩只老虎坐守銅梁兩側(cè)后，金雞才棄梁而飛。待僧人追蹤到達山頂后，把銅梁鑄成祖師殿大梁，一尊真武祖師銅像和一口銅鐘，并建成廟宇。我不是佛教中人，信佛悟佛不是我的專長，自是對寺廟沒有太多留念。但我喜歡這里，因為在這里，一絲有別于香火的氣息在流竄，彌漫，那香氣比香火的氣息更加濃烈，更加激越人心，讓人在高遠處甩下一切世俗和包袱，心曠神怡。這是兩株年幼的金桂散發(fā)出來的香氣，我詫異于他們的幼小，更詫異于他們的濃香。寺廟高塔旁的他們，是否得到了佛祖的庇蔭和點化？
當我伸鼻靠近一株金桂的密密麻麻盛放著的花朵時，母親在一旁自言自語，有點像家鄉(xiāng)的那棵桂花的味道。我回過頭怔怔地看著她。母親的眼角微微地濕潤，有一絲懷念在她的思緒里流淌。我知道，她想外婆了。
記憶中，家鄉(xiāng)的那棵桂花樹是兩枝椏，像一個人舉著兩只手臂。外婆總是喜歡在曬谷子時坐在桂花樹下躲避太陽的炙烤。那時候，總以為外婆是在記掛和守候著我們這些孫子和外甥，或許她的內(nèi)心里，確實有這樣的意向。其實桂花樹的枝葉不算茂密，庇蔭的范圍不寬，但外婆還是選擇靠近桂花樹，坐在她的陰影里，感受漫天彌漫的花香。這個時候，遠處總會有一個人在向桂花樹這里張望。或許桂花樹的香氣，是因外婆和母親的想念而香濃。外婆去世后，母親變得更加多愁善感。常常從睡夢中驚醒，說聞到了桂花的香氣。
那一天，當母親再次提起家鄉(xiāng)的那棵桂花樹，我心疼地望著她，欲勸又無語，唯有默默地感傷和祈禱，希望她的心情盡快地復原。不曾想，她說，這些年，每當聞到家鄉(xiāng)的桂花香，她就意識到親人們離她越來越遠。她記掛的不僅僅是外婆，更記掛著我們這些兒子。桂花的香氣讓她清晰地察覺到我們的走遠。她張望的，不是外婆，而是我。
像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震驚，一時啞口無言。
我居住的縣城里，街道兩旁種植著大大小小的桂花樹。每天都打這些桂花樹下經(jīng)過，從未留意他們的花開花落。打從盤縣回來后，我開始留意，然后感受到漫天的桂花飄香。在這香氣彌漫的山城里，我思念著我的母親。
那永不停息的雨珠呀，串聯(lián)著我對母親的相思。那相思里，是山城漫無邊際的桂花飄香。
(編輯：作家網(wǎ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