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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霞從小就很懂事的知道幫大人干活。那個年代，家家都沒有買鞋買衣服穿的，都是自己做鞋做衣服穿。那時，布都憑票供應(yīng)，穿的衣服總是補了又補，人們很少做新衣服穿。最麻煩的就是做鞋，坐一雙鞋很費勁，先是把穿壞的沒辦法再補了的衣服，洗干凈了，撕成小塊，用面打漿糊，用塊大木板子把碎衣服塊，用漿糊一層層的往上貼。貼個四層五層的，曬干以后就成了做鞋的革巴。把用紙做的鞋樣用針縫在革巴上，再用剪子照著鞋樣剪，剪好的三層鞋底，分別用布把毛邊包好，再用漿糊粘在一起，曬干以后，先用錐子扎眼，在用麻繩一針挨一針的納，錐一個眼，納一針，相當(dāng)?shù)馁M工。通過這么多道工序，鞋底才算做成功。

  做鞋幫，用一層革巴，貼上鞋樣，表上新鞋面，用布把鞋口的毛邊包好，再用針齊上，最后把鞋幫的底口也用布包好，把鞋幫鞋底對齊了一和后，先用一根小繩在鞋尖中心點綁齊，還是得用錐子先錐眼，用細麻繩或粗線繩縫一圈，一雙鞋才做成功。沒有十天半月的時間，一雙鞋是坐不下來的。因為女人一天還有很多的家務(wù)要做。

  那時孩子生的都多，一大家子人的穿戴，都得女人去做。還要做飯，洗衣，還要喂雞豬鴨狗，持弄園田，家家的女人沒有閑著的時候。就是有點閑功夫，幾個女人湊到一塊聊聊天，手都不閑著，不是納鞋底，再不就是坐鞋幫。一到夏天，女人們一有空就都愛往大樹根底下湊，一邊扯閑白，一邊做活。

  霞放學(xué)后，也總跟著姥姥去湊熱鬧。霞也不閑著，不是跟姥姥學(xué)搓納鞋底的繩子，再不就給姥姥拆用來做鞋的舊手套，還一邊聽大人嘮嗑。十三四歲時，霞自己就學(xué)會做鞋補衣服了！

  “看我的外孫女多知事呀！總幫我干活。長得還好看，邊邊大的孩子還有誰比俺家霞更好看的？”霞的姥姥坐在人群里，一邊納鞋底，一邊在人們面前夸霞。其實，霞的姥姥一方面是真的夸霞，另一方面也是在人前炫耀。霞的姥姥想：你們誰都瞧不起霞，從來都沒有人拿她當(dāng)人看待，看看你們眼里的“狗崽子”，比邊邊大的差什么？論長相，倫學(xué)習(xí)，倫明白事，比你們哪家的孩子不強。

  姑娘長大十八變，霞由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姑娘，長得越來越好看了！實際上，霞天生就是一個美人坯子，小時候因父親是國民黨軍官的原因，讓她成了一個誰都看不上眼的“狗崽子”。人們從不正眼瞧她，也就忽略了她的美貌。當(dāng)她長成一個大姑娘時，她驚人的美貌，才引起人們對她的關(guān)注。

  霞非常漂亮，一米六五的身材，黃白鏡子臉，紅唇小嘴，大眼彎眉，長睫毛。頭發(fā)略微薄了一點，因此，她總梳成齊耳短發(fā)。那時，見過她的人都說霞長得像電影明星王曉棠。

  霞最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她的氣質(zhì)，霞長成大姑娘時，不像一般的女孩，喜歡花花綠綠衣服。她從不穿花衣服，總愛穿中山裝或男士夾克上衣口袋里總別管鋼筆。腳上穿的不是籃球鞋就是白球鞋，看上去干凈利落，又瀟灑，還干練。走路也是愛兩手插在褲兜里，挺胸昂頭一幅軍人的派頭，還有股靚男人的帥氣。

  她的愛好也與一般女孩子不一樣，她喜歡打籃球，喜歡吹笛子，喜歡拉二胡和吹簫，樣樣干的都很出色。霞會用這些樂器，都是跟她家鄰居，一個她叫二舅的人學(xué)的。二舅每到農(nóng)閑時，就在家大門口一棵老榆樹底下不是吹笛子，就是拉二胡，再不就吹簫。冬天就在屋里弄，霞一有空就站在旁邊聽，有時還伴著二舅的樂器唱上一曲。二舅看霞聽得入神：“小丫頭，你喜歡嗎？你要喜歡我就教你。”

  霞痛痛快快的答應(yīng)“我喜歡，你真的教我嗎？”

  二舅說：“你要喜歡二舅就教你。”

  二舅說完給霞找個板凳，讓霞坐下，把二胡放在霞的腿上，教霞用什么樣的姿勢，怎樣識譜，怎樣啦。霞非常聰明，很有這方面的天賦，二舅一教就會。從那時開始，吹笛子，吹簫，拉二胡，二舅的手藝都被霞給學(xué)來了！村里人都管霞叫神童。

  雖然這樣，學(xué)校里演文藝節(jié)目或參加體育比賽等活動，都沒有霞的份，因她根不紅苗不正，出身不好，老師不敢重用，怕跟她吃上瓜撈。

  到初中時，霞因沒能參加這些活動，也非常傷心，她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別人表演，可她心里不服氣，回家只能對母親流淚：“媽媽，我也喜歡打籃球，可籃球隊不要我。演節(jié)目也沒有我的份，我比她們演的都好，可就是不讓我參加。”

  “好孩子，別難過，不要咱就不參加，往后媽媽攢錢給你買個新球，咱自己玩，啊！。”在冷眼和孽待下生活慣了的霞地母親，她很明白是因為什么球隊不要霞參加。可不能對霞明說，只能這樣安慰霞。

  霞的母親雖然嘴上答應(yīng)了，可真正買個籃球談何容易，三個學(xué)生，好幾張吃飯的嘴。孩子上學(xué)，穿衣，居家過日子，人情禮往，哪樣不得用錢。就霞母親一個人忙活，生活都顧不周全，哪還有閑錢給霞買球啊！霞的母親也就是給霞開了個大大的空頭支票而已，讓霞先抱著熱火盆罷了！

  懂事的霞雖然很難過，但怕為了給孩子們湊學(xué)費，剛賣完血，臉色蠟黃的母親傷心，只好對母親說：“媽媽，你別給我攢錢了！我不要球。”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