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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碑，何必說破那些往事

池塘淤泥里挖出的半截殘碑

如今孤傲地站在池塘邊

額頭爬滿皺紋

紋理封印書生與村姑的蓮藕相生

幽深池水連通前朝

靜默在省城博物館里的縣志

滴淌對先賢的溢美

卻隱去一段宏大敘事

只字未提石碑的身世

是誰在刻意隱瞞一次善舉

還是有人忽略了一個小人物的日常

蟬鳴刺穿季節的硬核

荷香漸次凝固

石碑浮現細節

似乎滿目文字

又似乎不著一字

老人們相傳

無風的夏夜

會有一只狐貍

在殘碑上對空拜月

那朵睡蓮中坐定一尊佛

是一只蝶聳動纖翅

蓮葉紛紛翻開詞典

尋找贊美的動詞

是一只鐘余音悠然

蓮葉紛紛哼唱和聲

合成無詞的水韻

是《詩經》飄落的一句詩

是上古禪意衍生的一幅畫

是今夜的我

贈與明早的第一縷霞

面對睡蓮現出的原住神

我雙手合十

祈禱化為一朵行走的蓮

蓮香，治愈塵世疼痛

那一幅十面埋伏陣圖

鋪展在一片大水中

魅惑的香艷附影生形

淹沒一座座夸張的橋

以及橋邊的一棵棵樹

一只只纖弱的手臂

或舉蓮花或舉蓮蓬

更多的是舉著輕盈的綠傘

隔開與俗世的距離

千年姿勢不改

每一縷蓮香

都飄向自己的神

偶爾碰到人也會喊疼

直至落進紙質發黃的唐詩選本

尋找屬于自己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