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組詩）

三月

三月

在柳芽中吐綠

破冰的河水

泡制著綠茶一杯

飲一口

春的氣味在舌尖蕩漾

三月

一把冷兵器

撬動沉睡一冬的泥土

冬眠的嗓音

從農家院里被風

傳遞到懷春的田間地頭

三月

麻雀得了多動癥

在枝頭練起梅花樁

喜鵲賣弄起歌喉

清脆的聲音

耳朵一下變軟了

風吹來，鳥兒們飄向空中

一群孩童拽著線在田野里奔跑

迎春花開出了鵝蛋黃

一條漁船

蕩開汶河的肌膚

漁網從漁夫的手中撒出

驚飛了野鴨的潛行

河岸的垂釣者

甩出一條拋物線

靜等愿者上鉤

不知誰先將春拉出水面

河岸上

迎春花開出了鵝蛋黃

這該死的色彩

讓春天再次泛黃成災

雨水

一滴雨

點燃春的引信

釋放著春的氣息

土地的肌膚

松軟出苦菜、薺菜的影子

風成為座上賓

春風吹又生的聲音

喚發出一片翠綠的鳴蹄

偶有雪花飄落

炸開南山的梨花

我依偎在梨花的懷里

不遠處

一片紅正溢出桃園

立春了，一場小雪的告白

風變軟了

樹枝開始圓潤

土地松動出皺紋

聚集一冬的碎語

在立春日抖落出來

我伸出暖如春的手

接住火熱的雪花

風吹來

雪花告訴你風來的方向

桃花、梨花嘟出稚嫩的小嘴

一行雪白的深度

表述著對春天的眷戀

風吹來

又敷上一層無字的告白

狗尾草從雪的深度里抬起頭

南風撫摸了一把秀發

春天是濕漉漉的

濕氣太重

讓大道、河流、田野

樹林都沾滿了水霧

復蘇的日子

春天是濕漉漉的

地里長出嫩綠的草木

咀嚼吞咽，舌尖上泛起青草色

臃腫開始消退

白鷺沿著河流低飛

多像一位撐舟的漁翁

一群魚開始仰望著藍天

歡快的孩子，在田野撒歡

把薺菜、苦菜移進提籃

隱藏一冬的腳丫

在觸及河水的那一刻

春，迅速遍布全身

情話躲在春風里

青色的草

豎起聽風的耳朵

舌底下的悄悄話

簇擁著河水匯入大海

夢里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時常哭醒或笑醒

我壓低了嗓門

貼近大地回春的心臟

你一直在我心里

背影

面對一座山

都是石頭生出的佛

一副肉身

是否能生出舍利子

姜太公的垂釣

那是背影相似的輪廓

大山的呼喚

只能換來內心的回聲

松柏的浪濤

陣陣掠過身后的村莊

莊稼地里

養活煙火的人間

靜等春風十里

巖石上開出倒掛金鐘的黃

我站在復綠的田野

陽光在一節一節催我生長

驚蟄

春光

卸下去年的心事

草木的心

開始消退灰白

咚咚的聲音

讓漫山泛起血紅色

犁地的吆喝聲

在田間山谷回蕩

【作者簡介】曹勇，筆名：點石，山東沂南人，臨沂市攝影家協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魯迅文學院首屆自然資源系統作家研修班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