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說來就來（外二首）

還沒來得及從秋天的沉醉中醒來

凌冽的北風就像一個不速之客

穿過清冷的街頭，呼嘯著

與一場雪抱緊在午夜的枝頭

這場雪說來就來

從開始到現在

悄然蔓延在城市的夢鄉

摩挲著沉睡的窗欞

每一朵雪花都認真地綻放

仿佛一個個蹁躚的精靈

在寂寥的街燈下

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細密的雪花輕盈地搖曳

在飛揚的腳步里

煽動著玲瓏的翅膀

直到把黑夜染成了白晝

直到一場雪

復制了另一場雪

   父親和雨

水瘦山寒的日子

父親似乎都在盼望下雨

一段日子不下雨

就會愁上心頭

他說天不下雨

莊稼會枯死

日子就會干癟

好像雨是萬物之源

每一滴雨

都是滲入土地的甘露

父親的勞作

也總是圍繞著一場又一場的雨水

雨天插秧，雨后施肥

雨天種菜，雨季筑水

每一場雨都是落在他身邊的寶貝

父親不懂雨中浪漫

他只懂得與土地打交道

與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他

一生都在盼望

每一場雨水都能恰到好處地落進土里

月光

這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光

一家人圍坐在門前的空地上

在輕柔的晚風里

沐浴著皎潔的月光

我們指著星星延續著不老的神話

螢火蟲在夜空中閃爍著驚喜

我們說起春天栽下的梧桐樹

漸漸攀上窗沿的枝丫

在睡夢中沙沙作響的柔軟

和去年的那一場大雪

落在課間的喜悅

父親和祖父依舊談論著農事

他們吧嗒著旱煙

在一閃一閃的紅光里

爆發出此起彼伏的咳嗽

母親尚還年輕

那一襲濃密的烏發

披著如水的清輝

從我的眼前掠過

那是月光下最美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