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

薄薄的一層。薄如素宣，剛好蓋住了
一幅水墨上的春風；蓋住了一個小山村
輕輕的夢囈和一個新娘
溫軟的呢喃

薄薄的一層。大地卻承受不起
母親也承受不起。第一遍雞啼她就薄了三分
雞啼二遍，她就尾隨一群梨花
翻過了山北，了無蹤跡


春風里

把抱緊一冬的心事
輕輕剝開，剔除空癟的部分
注入溫水，淘洗，或者喚醒
七天，或半月之后植入春天的溫床
母親的目光暖如春風
終于憋不住，一場花事
在夏家灣如火如荼


群鴨戲水

一群鴨沒心沒肺
它們根本就沒有想想大堰塘，有沒有
做好心理準備，就飛撲進
剛剛解凍的水面

交頸，翻飛，歡叫。窄小的大堰塘
被一群鴨攪和得魂不守舍
就像整個夏家灣，被一群桃花
渲染得心襟蕩漾


紅櫻桃

陽光照著她們紅撲撲的臉
那么嬌嫩。她們毫無城府地
袒露著不經修飾的美和甜

誰也無法阻止她們，從一個極端
走向另一個極端。紅櫻桃紛紛
從提簍，走進我的手心

我甚至不敢將她們一一投進口中
似乎每吃一顆
我的罪惡，就會加深一分


葡萄井

葡萄井不說話。葡萄井
只吐葡萄。吐了幾千年。只要你
跺一腳，喊一聲
她就滔滔不絕吐出成串的葡萄

千年風雨止于一瞬。凈瓶柳條一枝春
而今早，一條公路想橫穿觀音寺
一個老尼的眼淚讓葡萄井
停止了掏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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