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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回憶——平庸見偉大苦中識母心

我母親羅冬枝出生在舊社會（2908年生）一個山溝里的中等農戶家庭。姥爺、姥姥勤勞樸實善良，靠種地日子過的也算殷實，全家和睦。育有兩女一男，我母親是老大，出生就受到父母親的愛寵。從小就跟著姥姥學習紡織，料理家務，照顧弟妹。同時也承繼了姥姥姥爺的勤勞樸實善良性格。舊社會的婦女從小都得纏腳，母親也不例外。因為母親的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老農民，家里沒有識字人，所以我母親也是一個“大”字不識。我母親比我父親大兩歲，結婚時，我家有上頃畝地，是十分殷實幾十口人的大家庭。母親出嫁時，姥爺為了面子還傾其全力準備了一套比較好的嫁妝，妯娌們都很看得起。母親來到不久就分了家，父親分了幾十畝地和一處大宅院，我母親就開始主持家務。因地多，爺爺奶奶過早去世，父親一個人顧不過來，就顧了長工，母親待長工很好，和長工吃一鍋飯，經常幫長工洗補衣服，年、節都讓長工回家看看歇幾天，母親的善良，也感動了長工，過得像一家人一樣。好日子沒過多久，到民國三十一年（我當時才三歲，剛剛董事）老家連續三年旱災，莊稼顆粒無收，為了活命，父親把家里的地賣完，家里值錢的東西能賣就賣，賣來的錢用來糊口，就剩下紡車和織布機母親不讓賣（誰知以后成了活命的本錢），雖然苦熬了過來，但在農村沒有了土地，日子怎么過。沒辦法，母親不得不在農閑時趕白天熬半夜紡線織布換回點糧食；農忙時到地里拾點莊稼，父親出外打短工，就這樣一年有半年沒米下鍋，靠挖野菜過活。餓得我皮包骨頭，母親不忍心就把我送到外婆家。姥姥待我很好，時間長了，妗子在暗地里給臉色看，一次還動了手，把我推出門外，（盡管如此，后來我沒有怨恨舅母，必竟是白吃白喝人家的了，也算就我一條命，實在應該感恩，）母親沒辦法，又把我接了回來，可憐的她苦心讓我東家要半碗，西家要一口，真要不來，就帶著我到外地要飯，這樣的苦日子一直熬到解放后分了田地，生活才有了轉機，感謝共產黨。

解放后又添了個弟弟，一家四口人。母親主持家務，把家里整得有條有理，母親一生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白天忙家務，縫補漿洗，一日三餐做飯刷鍋刷碗，磨面，碾米，都是一個人頂下來，再忙也從不叫別人下手幫忙，再苦再累也沒有叫過苦。一次家里沒人，她親自到幾丈深井上擔水，平常這是男人干的活。小腳站都站不穩，用轆轤提水，水桶攪上后，還得一只手握著轤轆把，一只手拉桶，母親力氣小，拉不動水桶，結果連人和水桶懸在半空，要不是旁邊有人幫忙，差點掉到井里。農忙時她還下地干活，收割莊稼，踮著小腳還挑擔往家里搬運莊稼。當時我年齡小，過去沒有挑過擔，把肩膀壓得紅腫，痛得實在擔不動，在半路上歇好幾次，挑不到家，母親總是擔到家后，再拐來接我。后來我長大了，也冶煉成立了鐵肩膀磨，就再沒有讓母親下地挑擔，來回去接我了。

一家四口，春夏秋冬的鞋襪衣帽都是母親自己紡的線織成布再一針一線親手縫制的。白天忙家務，沒有時間，只有在夜里點著油燈紡線到半夜，每年總要織上三五匹布，一直到我上中專三年穿的還是她縫制的老粗布衣服，我結婚還給我準備了一床老粗布棉鋪蓋。我出外上學、工作每次她都預先準備好針線包讓我帶上。小小針線包是一件小事，可表達的是母親對兒子出遠門掛念的心。

母親不識字，可從來都是熱心支持我上學讀書。平常錢總舍不得花，可我上學的學費，從來沒有少過，真沒有她就想辦法借。上完小，因為路遠每天都起得很早，可每天她都起五更預先給我準備好早飯。

生產隊給牲口磨料，總是找我母親，而不找別人。因為他知道我母親從來都不占公家的便宜。不像有的人給公家辦事偷工減料。我母親一生最講信用，借人家東西，總是有借有還。誰給過她好處，她能記一輩子。我母親和鄰里之間相處和睦，相親相助，從來沒有和人吵過架，在村里是個有名的好人。

母親一生含辛茹苦養了五個子女，又幫我和我兄弟帶大了四個孫子女。就連我已經過了繼大哥的六個子女也是由她一個接一個抱大的。

母親一生吃了多少苦，一天一天老了，我常年在外地工作，沒條件在身邊孝敬老人，欠母親的太多太多，一直到她七十多歲才回到他的身邊敬老行孝。可不幸的是，母親七十歲那年清明節前在家突然昏倒，弟弟趕忙送到公社衛生院，醫生診斷是腦出血，需住院搶救。當時我在單位中學帶著畢業班的課，聽說連夜從登封趕到醫院照顧母親。睡到病房，天天為母親洗臉、梳頭、穿衣、翻身、擦身、按摩、喂飯、侍候打吊針、換藥。一刻也沒離開母親，治療一個月，雖然清醒過來，還是落了個偏癱。又經過經過一個月的康復，還是不能下床，考慮年齡大了，一時也難治好，家里人多，回家治療照顧也方便，打算出院在家長期在家治療。臥床在家，由子孫輪流侍候。我雖工作在外，每到總要回到母親身邊，給母親洗洗頭、洗洗腳、擦擦身，剪剪指甲。天好，背母親到外邊曬曬太陽，聊聊天，再把母親的鋪蓋搬出來曬曬。晚上協助母親大小便，更換尿布。放暑假了，我用人力車從40里外老家把母親拉到單位和我一起住了幾個月，日夜守護在母親身邊。母親一生最不愿麻煩人，也最怕落人埋怨。一次吃飯喝藥灑到被子一點，就自己偷偷地用手蘸水擦干凈，由此可以看出母親的品格高尚。住了兩個月，怕累著我，也想家里的孫子，非回家不可，不得已我才把她送回老家。常言說“久臥病床無孝子”可我母親整整臥床十年，我從未嫌氣過，服待母親從未叫過苦，反而對母親的愛更深。八六年，到底是病的時間太長，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于清明節后去世，臨終前，還一直喊著我的名字。老后，為了行孝，守靈整整哭了三天，出殯之前，要下跪痛哭迎接娘家人，二表哥可憐我小時候在他家所受受的苦，長大后又十年病榻行孝，連忙把我扶起。出殯時場面真是感天動地，子孫們排著長隊為母親送葬，也動了老天，一路下起了雨，真是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哭斷魂。由我和弟弟把母親送到墳上入了土。

母親走了。可母親的高尚品質潛移默化熏陶著我、浸潤著我，影響著我。讓我受益終生，確立了我終生像母親一樣的人生觀。

河南省地礦局環境二院退休職工程元合2018.5月

程元合博客http://blog.sina.com.cn/u/6441437304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