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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去青島了。

  我們去的地方，不在別處，正是青島青醫附院。

  青醫附院名氣太大了，聞名遐邇，那里匯集了眾多醫術精湛的專家，醫療水平堪稱一流。這樣好的醫院，患者當然如過江之鯽，人滿為患。

  老家離青島不遠，走一趟，即便是坐普通客車，也不過兩個小時的路程。跑高速，也不過一個多小時。就是這么不算長的路程，我們卻準備了那么長時間。

  這些日子，妻子玉體有恙，剛剛奔赴膠州為頸椎病針灸了一個療程，心口又有些不適，胸悶憋氣且心慌，就好比那淚光點點，嬌喘微微的林妹妹，寶哥哥心疼得掉了淚！

  寶哥哥府上有御醫可供使喚，我一個俗世之人，就只能做一條過江之鯽了！

  我寬慰她說，別害怕，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我還說，有病就得治呀，要治，就去大醫院，去青醫附院，別疼錢！

  妻子小心翼翼地問我，那得帶多少錢？

  我說，家里有多少，全都帶上！

  此話一出，我分明看見，妻子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絲無奈的神情。唉，老娘們兒，都什么時候了，還疼錢！

  我明白，妻子是那種近乎吝嗇過日子的女人，只知道苦吃苦做，生冷不計。一年四季，五冬六夏，總是撿最便宜的衣裳買，趕個集，總會一家一家不厭其煩地去問價錢，跟人家討價還價，能省一分是一分！哪成想，前半輩子忙掙錢養家，后半輩子卻大把花錢治病。

  我曾經無數次想，攤上這樣的老婆，真是天大的福分！這樣的老婆，也許不漂亮，不會甜言蜜語，但這樣叫人放心的老婆，勝過那些描眼眉打口紅渾身香噴噴的女人何止百倍！

  就這樣，我們提前收拾著去青島所需要的東西。

  我嘴上不說，卻一樣樣做了充分準備，包括心理準備。一旦檢查出問題，就得住院，為住院打持久戰做準備。

  備好手機充電器，以及充電寶，保障通訊暢通無阻，這是必須的。

  我們明白，大城市，高消費，一旦住了院，吃的可是個大問題。好嘛，雞蛋、八寶粥、山泉水，把挎包塞了個滿滿當當。

  說走就走，跑青島的客車天天有好幾趟，招手就停，方便著呢。

  等到了青島站，就有些犯暈。去青醫附院，根本不知道哪里有站牌，坐幾路公交車。

  好在有位大姐走過這里，就上前問路。大姐就說，跟我走吧，正好前面有個站牌。

  我們就跟著大姐走。我說，家屬心臟不好，不敢走快！大姐一聽，就放慢腳步，邊走邊跟我們聊。問我從哪里來，我說，從平度。她又說，你們出一趟遠門不容易，就坐公交車。去青醫附院就坐221路公交車，一塊錢就到。可別坐出租車，要你個三十、五十多不合算！

  步行了大約七八分鐘，才到了一個站牌。等上了車，妻子喘了口氣說，這回可省下幾十塊飯錢啦！

  等趕到人頭攢動的青醫附院，這可真是見了世面。面對那么多科室，那么多窗口，面對候診大廳里那么多等待叫號候診的患者，面對一臺臺掛號付款的自助機，還真是有些發懵。好在有負責“導航”的工作人員，幫你答疑釋惑，這才忙而不亂。

  等進了心內科候診大廳，這才看見大廳里早已經坐滿了人。我詢問了前臺的工作人員，人家告訴我，先在大廳里坐下等著，等聽到大屏幕上叫號，才能進去看病。

  果然，大廳正前方有壁掛式大屏幕，大紅的字體，正顯示出很多候診病人的名字。預約者優先，我們沒有預約，只能靜等預約的診斷結束，才會輪到我們。

  等聽見呼叫老婆的名字，我們這才進入專家門診。

  按照蔡智榮專家的問診，須做心電圖和心臟彩超檢查。我那天，還是叫號，哪個地方都有候診或等待檢查的病人。

  等我好容易做完了心電圖，忙著去心臟內科做超聲檢查，前臺工作人員告訴我，好下班了，讓我們下午再做。

  下午一點半才能上班，我們不能出去看花賞景，就在候診大廳里靜等，只能憑想象，已經是四月天了，中山公園，定然會游人如織，公園里的櫻花，定然會開得艷麗迷人，絢麗多姿吧！

  候診大廳里，剩不下幾個人，就成了我們的臨時餐廳。取出挎包里自帶的美味佳肴，美美地享用一番，味道真的不錯。

  妻子說，要是出去吃飯，那得花多少錢！妻子又說，要是今天走不了，不知道大廳里人家讓不讓睡覺，不讓睡，咱們就上走廊睡，省得又要出去花錢！

  妻子一番話，說得我心里酸酸的。如今日子好過了，難道還住不起旅館？還不是過慣了窮日子養成的節儉習慣！

  我的心頭，霎時間閃現出很多畫面：

  每年冬天，我們都要出去賣對聯，妻子感冒了，咳嗦不已，跟人討價還價；

  忙了一天，我們疲乏至極，奮力行進在風雪彌漫的路上；

  機聲隆隆，我們在莊稼地里奮力忙著，揮灑著汗水；

  女兒上大學，去銀行排隊，大把地給孩子打錢，眼都不眨一下；

  吃飯了，能將就就將就，粗茶淡飯，吃得真香！

  …………

  下午還未到上班時間，不少人已經自覺排隊，等待檢查。好在我們上午已經掛號，很快輪到我們做心臟超聲檢查了。

  看看兩項檢查都已經順利做完，我帶上心電圖和心臟超聲檢查報告單，再次回到心內科門診，聽候專家怎么診斷。

  蔡智榮專家仔細看了報告單，告訴我們，沒事兒，一切正常。只是給我們開了點藥，讓我們回家慢慢調理。

  在老電影《鄉音》中，當忙于生計的余木生，得知操勞過度的妻子陶春不幸患上肝癌，用車子推著她去求醫，行進在彎彎的山路上。每當我眼前浮現出這一幕，總會讓人心生萬般感慨。  

  好在妻子沒什么病，好在只是猜測，好在一場虛驚！　　

  我們很快踏上歸途。

  車，還是那車，路，還是那路。車窗外，不時地略過一樹樹艷麗迷人的春花，田野碧綠，春色正濃，盡管天色陰沉，但我們的心頭一片光明。

  2018、4、14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