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假
                                           袁贛湘
    地質項目小隊出去野外搞地質普查，有個不成文規定，在工作中途除非遇上有家中人去世、老婆生小孩之類的大事才請假回一趟，一般情況下大家都不準請假。
    這天下午，研究生畢業、進南安地質隊工作已兩年的技術員楊小光正在山上進行稀土普查，他接到已和他談了四年戀愛的女朋友林莉從省城打來的電話：“……我和爸爸正在去你們南城市的路上，你在南城什么地方？”
  “我正在山上找礦，礦區離南城市還有二百多公里，你們既然來了，我看看明天能不能趕回來。”
   “你什么意思啊?我爸我媽都來了，你還要看看能不能趕回來啊？你一定得回來。”
……
   傍晚七點鐘，楊小光從山上下來回到駐地后，沒顧得上吃飯就找到正在往電腦里輸資料的項目小隊長：“劉工，我想請三天假，回一趟南城市，請你批準。”
   正忙得一臉是汗水的項目小隊長劉玉林聽到后，停下手中的活叫了起來：“你腦子進水啦，稀土大會戰已到了關鍵時刻，大家恨不得一天當三天用，你怎么能請假呢？”
   “劉工，你不要發火，我的情況特殊嗎？”
   “兩人一個小組，你一走你的組還干不干了？你平時干工作蠻不錯的，到了關鍵時刻就……”
   “劉工，你這樣說話我有意見，你怎不問問我的特殊情況？”
……
    楊小光也知道，他們項目小隊一共八個人技術員，又分成了四個小組，一個小組兩個人，再請兩個民工采礦樣。為了搶時間，大家都早晨六點鐘起床，吃過早飯后帶上兩聽八寶粥、四瓶礦泉水就上山，完成一天的計劃工作量才回來，回到駐地基本都天黑了，吃過晚飯又忙著把一天的資料匯總、輸入電腦，再安排明天的工作。楊小光和他的女朋友林莉已經談了四年的戀愛，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但她的爸爸媽媽還沒有見他。這回她的爸爸、媽媽從省城來都到南城市，就是想見楊小光一面。
   “原來是‘老泰山’要見新女婿？他們都到了南城市？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說？你這假我準了。現在太晚了，明天一早我派車送你到鎮上去搭車。你把工作交接一下，早點休息。”
    楊小光走后，項目小隊長劉玉林馬上給總工程師辦公室的吳主任打了一個電話，說他項目隊技術尖子楊小光的岳父岳母來了南城，他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趕回來，你能不能幫助接待一下。
    總工辦主任吳小宇說：“你們在一線找礦,有事要幫助我義不容辭。你問問楊小光，他的岳父岳母住在南城什么地方，我現在就去看看他們要不要幫助？”
    劉玉林找到楊小光說：“你問問你岳父岳母現在在南城市什么地方，總工辦的吳主任會去安排他們。”
    楊小光把女朋友林莉的信息告訴了劉玉林后，劉玉林又忙著和吳主任聯系。
    過一會兒，吳主任回電話：“劉工，你問問楊小光是不是搞錯了，他女朋友的爸爸是我們省局的領導，大隊長和李總工程師都在陪他……”
    一下子把劉玉林搞糊涂了，他又馬上找到楊小光說：“小光，你再說一遍你女朋友的名字？”
   “沒有錯啊？”
   “楊小光，你是不是在撒謊騙人啊？”
   “我干什么要撒謊？”正在吃晚飯的楊小光不高興了。
   “你知道你岳父是多大的官嗎？”
   “我女朋友沒說過。我只知道他在省城的一個局里工作。”
   “他是我們省局的副局長？現在大隊的領導都在陪他。”
    “啊？”
     劉玉林又給吳主任回電話，證實了楊小光說的話。

    吳小宇又一次去找楊小光的女朋友林莉。南安地質隊的李大隊長好奇地問他有什么事？吳小宇只好當著大隊領導的面把楊小光正在進行稀土普查大會戰、明天下午才能趕回南城的事說了一遍。
    在一旁的李總工聽說是楊小光后，就說這個研究生人不錯，工作很認真，地質理論基礎也扎實，是顆找礦的好苗子。現在他們從事稀土普查的任務非常重，要趕在八月份以前交地質報告。
林父問他在哪里搞稀土普查？
    李總工說在離南城市差不多有二百公里的山里。
   “既然他們搞稀土普查的任務很重，就不要打擾他們了。我的會議明天下午報道，明天上午我還有半天時間，哪我們就去看看他。林莉，你覺得怎么樣？”
  “爸！只有他來見你們才對，哪有你去看他的道理？”
  “你沒聽說啊？他們普查的任務非常重，八月份要交報告。”
   “也好，就當我們去一次山區旅行，呼吸一下山里的新鮮空氣。”林莉的媽媽說話了。
   “局領導去看望基層一線的找礦人員，這是件好事啊！這事我來安排，我陪同你們去。”
   “李大隊長，你的工作多，你派一個熟悉道路的同志給我帶路就行了。我找了大半輩子的礦，就是沒搞過稀土普查，這回也讓我過過搞稀土普查的癮……這事就么定了。明天一早出發。”
    在一旁的李總工向吳小宇示意，你去安排一下，明天陪林局長去一趟，要楊小光明天先有個準備。
    吳小宇馬上又給劉玉林打電話：“劉工，明天我陪同局領導到你們項目小隊來，中午的飯菜你們準備一下，叫楊小光先不要回來，其他的同志工作照舊。
    劉玉林聽到后馬上一驚，說：“我們連房子都是臨時租用農民的，山溝里條件這么簡陋，怎么能接待局領導啊？”
   “ ……局領導定了的事你沒有推辭的余地，明天上午九點多鐘到。你快去想辦法做準備，要通知楊小光做好思想準備。”
    楊小光聽說他女朋友的父親是省局的副局長，又聽說他們倆老要來山里看他，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他馬上播通了女朋友林莉的手機，林莉接通手機說：“楊小光，你的架子不小啊？到了你的地盤你不來看我爸我媽，弄得他們倆老去看你……”
   “莉莉，你沒說起過你爸爸是我們省局的副局長啊？”
   “你也從來沒問過我啊？”
   “你千萬別讓他們來，我去看望他們行嗎？我都請好假了。”
   “不行！這件事沒有商量，你就在山野等著吧。”

    一切安排就緒。
    上午九點多鐘，林副局長的小車就到了。幾句話說完了，林父叫楊小光給他介紹礦區的地質圖，又詢問了如何進行稀土礦普查的事宜。誠實的楊小光說到地質找礦眼睛就放光了，他很是認真地向林父講解尋找、普查稀土礦的步驟、方法，講當地稀土元素的含有量、發展前景……林父林母對楊小光樸實的人品給予欽佩的目光。他轉身跟劉玉林說：“劉隊長，你今天當一回我的師傅，帶我們去搞稀土普查，把莉莉留給小光……”

   “沒想到我爸我媽這么高看你，這回你得意了？”這是林莉的話。
   “你的父母搞突然襲擊，我都快嚇死了，哪還敢得意？”
   “你這個傻瓜，說起地質找礦來就沒完沒了的。你看不出我爸爸是在試探你啊，一點心眼都沒有。”
   “啊，我哪里想到了這一層意思。”

    “你平時連網絡也不上，經常一個星期都難得聽到你的電話，我還已為你在山里見村姑見多了，心要成變質巖了。”
   “山里沒有網絡，手機信號也不好。……其實，我的心是花岡巖做的，不會變質的。”
   “說說看，你想什么時候把我們的事辦了？”
   “你爸媽現在都同意！依我看國慶節我們先把婚事訂下來，元旦再舉行婚禮吧。我們的稀土普查七月底要結束野外工作,八月底要交報告，這段時間大家實在太忙了，恨不得一天當三天五天用，沒時間準備……”
    “你就知道工作。辦婚事還要先訂婚后舉行婚禮。”
      “我是說沒時間準備，怕委屈你林大小姐。”
      這還像句人話。你敢保證你不變心？”
     “我不保證，但我會向愛事業那樣對你摯愛永恒……”

江西地礦局贛南地質調查大隊    袁贛湘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