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糖
臘月廿四一過
我的村莊紅紅火火的
活像娶媳婦的大小伙
張家的鍋里蹦達了
李家的鍋蓋沉不氣了
王家的灶火忍不住堂堂
仿佛爭先恐后的
麥芽糖
你端來、我端去、他又來
張大爺、李大伯、王大嬸
被童聲叫成了糖罐
午后到半夜
是戴著紅蓋頭的
新娘
挖藕
臘月廿八
一直是生產隊沿用的
吉日
燒酒點燃的漢子
像一群火燒尾巴的老虎
十點鐘
脫去了棉襖和棉褲
卷起了袖口和褲管
塘泥中的小腿
是貫注了熱血的火把
手中的鐵鍬
是插進新春的鑰匙
汗水也能編織成寒衣，北風
倒在體外
一年一版
荷塘里長出的
年畫。周圍是唱紅了童謠
拍紅了小手的
金童玉女
乙丑叔
乙丑叔是黃荊公社推行
火化的首例
葬禮的那天
生產小隊的社員都帶上了孩子
把三天前的積雪
踏出了熱淚
大雁南飛的時候
大隊婦女主任和小隊隊長
還有赤腳醫生
陪同乙丑叔的家人
將其送進了縣人民醫院
小隊的社員
一撥一撥自發
帶上家里的雞和雞蛋
夜行十多里荒路
乙丑叔走了。前兩天
他一再要求大隊
怕做鬼后那些大嫂老哥們
不認他
他的骨灰埋進了集體墓群
新培的墳像一朵
紅梅。芳香里迸著
集體合作社的
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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