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婉約的歌者
——印象宋長征及散文集《住進一粒糧食》
2009年12月,中國國土資源作家協會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暨第四屆寶石文學獎頒獎大會在南京舉行。會議間隙,有文友對一個操著山東口音的代表開玩笑:“你的小辮子好好漂亮哦!”于是,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朝向了自嘲自己“土里土氣”的這位作者。
“他是誰?”“宋述增。”“宋述增?獲獎名單里沒有這個名字,只有宋長征啊。”“對,宋述增就是宋長征。”哦,宋長征,在國土資源作家網看過他的不少文章,不僅鄉土氣息濃厚,且語言流暢優美,他的散文《村里村外》獲第四屆中華寶石文學獎。眼前梳著小辮兒的宋長征分明是一位藝術家的打扮,我難以將他與鄉村理發師劃上等號。
第三天,我們十位文友夜游秦淮河。因為之前多數代表曾參加“2007年國土資源文化貴州•貞豐論壇”,老朋友再次在風景綺麗的秦淮河上相見,于是大家一邊有說有笑,一邊吟詩歌唱,唯有新加入的宋長征在船上笑而不語。那夜圓月高懸,湖面船只稀少,劇作家袁浪先生幽怨的笛聲,使秦淮河的夜景更加繾綣纏綿。貴州作家陳躍康先生提議大家回去后作同名散文《笛聲槳影蕩秦淮》。幾天后,文友們分別在國土資源作家網“曬”出了自己的“作業”。半個多月過去了,宋長征才不緊不慢地將他的《笛聲槳影蕩秦淮》發了出來,大家不禁贊嘆他的文字悠揚,淺唱低吟句句扣人心扉。
不久,我在《文學與人生》雜志上看到了宋長征的名字。這個宋長征是那個梳著小辮兒的宋長征,還是同名同姓的兩個人?我細細品讀文章的內容,發現與國土資源作家網上宋長征的寫作對象和寫作手法一致。我問他,他說雜志上的宋長征正是他本人,并告訴我,他已經在《文學與人生》雜志上發表文章多年了,而且《散文》、《散文百家》、《文學報》上均可見他的作品。一個普通的鄉村作家能在海內外有影響的報刊雜志上發表文章,著實讓人肅然起敬。不僅如此,他的《想起陶》、《柴門風雪》、《籬笆青青》、《菜園子是最小的一塊地》、《趟過小河是故鄉》等散文先后被山東、浙江、江西等中學試卷錄用,《雞上樹的那些日子》入選《2009年中學生創新閱讀名家散文排行榜》,多篇散文在國內獲獎。他本人被譽為2012年山東省菏澤市鄉土文藝人才稱號。
著名青年作家、評論家楊獻平說:“宋長征的散文寫作,可以看作是對逐漸消亡的鄉村進行的一種挽留式的贊美。這種與當下諸多鄉村散文寫作背離的行為,體現了作者對曾經鄉村的一種強大的內融力。”這種內融力來源于宋長征對鄉村的不離不棄,來源于他對鄉村的深厚感情。長期的鄉村生活使宋長征獲得了豐富的創作源泉。
宋長征說自己是一名“歌者”。的確,在他新近出版的懷鄉散文集《住進一粒糧食》中,他始終在歌唱。他站在老屋湛藍色的瓦片下吟唱,在一架外祖母的織布機前彈唱,在村子以外滿眼翩飛的蘆葦坡上引吭。他的散文放達悠長,不就事寫事,就物寫物,而是通過一事一物發散思維,以點帶面,以面帶片,寓情其中,寓理其中:“花墻,當我想起這個詞時,青青的籬笆把我包圍在幸福的記憶中央。我知道,鄉村是貧窮的,但鄉村又是那樣的質樸,每一個村莊都有每一個村莊的氣息,每一個村莊都會有幾條青青柔柔的籬笆墻。”“這一生,是不是我也會擁有自己的籬笆墻,一叢青青的竹,或一排密密的小樹,抑或一面開滿春天的花墻,清與濁,真與假,善與惡,都不會輕易逾越,只與一面清寂的籬笆,與鄉村,相守到老。”(《籬笆青青》)
陶、犁杖、石磨、簸箕、水缸等等,這些在鄉村百姓家極為尋常的家什,因為注入了宋長征詩意的彩筆而鮮活起來,生動起來:“陶,承載了多少歲月滄桑,見證過幾許悲喜哀樂。……暗紅或深褐色的質地,一點也不精美,一點也不華麗,甚至于看上去和一個莊稼人那般笨拙,卻安放著鄉村的海與河。簡單的鄉村,質樸的炊煙,沒有了陶怎么會有那么多的煙火日月?”(《想起陶》)“一面犁鏵是內涵豐富的語言大師,當深深地插入泥土,種子播種的詩行、季節凝成的段落、露珠凝集的詞語,已然將鄉土的沉渾與壯美寫得淋漓盡致。”(《犁杖:最后的方舟》)“一個磨盤是天,一個磨盤是地,天罩著地,地撐著天,就有了村莊里餓不死的日子。”(《石磨:煙火人間的天與地》)……宋長征對物件的描寫從沒有停留在表象上,他別開生面的描繪使它們有了生命,有了深刻的內涵。
實際上,文字本無生命,當作家將豐富的情感賦予其中,文字就有了如歌的生命和靈性,吸引著讀者的目光,打動著讀者的內心。他的作品里沒有跌宕起伏的矛盾沖突,沒有錯綜復雜的情景故事,沒有營壘分明的人物關系,他只是通過絲絲縷縷的側面或片段挽留著鄉村的素樸與純凈。宋長征是一位漫不經心的鄉村歌者,他的語言空靈,淡定,迂緩,如皓月清風,又似行云流水輕盈飄瀉。這種寫作手法可謂大匠運斤:“我也看守過夜場,一架簡易的窩棚下,聆聽天籟的呼吸,醇厚的麥香和麥稈清甜的氣息驟然溢滿胸膛。如果有月,就像今夜的月色蒼茫,赤著腳走過老場的角角落落,會感覺自己也化成了一只竊居鄉間的飛蛾,小小的翅膀承載不住太多太重的光陰,飛不高,也飛不遠,卻寧愿一直守候在老場的側旁。”(《月光老場》)“一只蟋蟀又開始歌唱了,踏破濃濃的夜色,有月的清涼,有風的絮語。在有蟲的鄉村走過,每一步都可以靜靜悄悄,每一步都無限真實。天上飛舞的是蜻蜓與蝴蝶的漫天情思,地上延續的是螞蟻們不辭辛勞的奔忙,還有那些浮游的小蟲,在波光里快樂地舞蹈,逗弄著魚兒閃耀的鱗光。”(《與蟲共舞》)“一粒糧食很小,滾落在地都很難再覓到蹤跡,除非你有足夠的耐心等待春天,等驚蟄的春雷一過,糧食便會頂著晶瑩的露珠來看你。糧食很大,一粒糧食里住著整個村子和村子里所有的人,用愛的瓊漿迷醉了淳樸的鄉親。”(《住進一粒糧食》)
在千千萬萬的文學藝術作品中,父母始終是作者純真深摯的塑造對象。宋長征雖然沒有對他的父母進行具體而完整的刻畫,但他把對他們的愛和眷戀柔柔地、安然地織進了《柴門風雪》、《犁杖:最后的方舟》、《風箱:村莊柔軟的呼吸》,在《胞衣》、《一塊磚老了》等等篇目中,其父母勤勞淳樸的形象也都有跡可循。這些可信、可感知、可想象的審美活動,使宋長征的散文具有了婉約清麗的藝術特色。
(注:《住進一粒糧食》已上架當當網,卓越亞馬遜網,京東商城,新華書店有售。希望文朋詩友們支持宋長征。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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