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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的呼喚

   山頭烏云低垂，山下村頭那條不知名的小河正靜靜向東流淌，佇立在河邊，陳軍緊皺著眉頭，他在沉思，眼看汛期快到了，山洪一下來會不會淹沒岸邊那幾塊地勢比較低洼的老百姓莊稼地，會不會……？得把河堤加固一下了。

  陳軍同志是河南省國土資源廳黨組2015年10月份下派到固始縣陳淋子鎮紅花村擔任該村第一支部書記的，這對他這位雖說在部隊帶兵摸爬滾打近二十余年又剛剛分配到廳機關工作才幾年的年輕人來說不能不說是一個新的課題。剛剛四十出頭、軍人出身的他考慮這也的廳領導對自己的一份信任，于是信心滿滿，沒有在農村工作過的他單純地以為，不就是去搞重點扶貧嗎？只要有廳里的支持，搞它一、二個大項目老百姓不就富起來了？有錢還有辦不成的事情？帶著自信陳軍走馬上任了。

  記得剛到紅花村的頭一天，還沒缷去一身疲勞的他剛下車便被村里一幫老少團團圍住了，大家伙都爭先恐后地要先看看這省城里來的“村官”長得啥模樣？小媳婦們看了只砸嘴：你看人家城里人長的，細皮嫩肉的，那像俺那口子……，老人們看后則只搖頭：唉！小年輕！‘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看來也指望不定！一進村部，首先映入眼簾的一切也讓陳軍大吃一驚，只見紅花村村部只有幾間破舊的磚瓦房，看樣子也有些年頭了，滿院子雜草叢生，殘垣斷壁上還依稀可以那當年文革時刷寫的標語，眼前的鄉親們衣著爛履，一口讓他似懂非懂的豫南大別山區方言，更讓這位在城市里長大的年輕人顯得有些愕然和不知所措，他怎么也想不到新中國解放這些年了農村還會這般光景，有些想不開。為他送行的廳機關黨委副書記老石看在眼里故意不說話，下午又讓村干部專門陪他專門走訪了幾戶困難群眾家，來到群眾家一看，更讓陳軍吃驚了，低矮的破草房，屋里一貧如洗，就連農戶家飼養的牲口都餓得骨瘦如柴，一股發霉惡臭味直撲鼻子。路上，石書記見陳軍默默不語，就故意問他：陳軍，你感覺這個地方環境如何呀？見陳軍沒言語，仿佛像看透他心思似的石書記緩緩說道：陳軍同志，組織上委派你到紅花村來，就是為了響應黨中央關于精準扶貧的號召，早年老區的人民為中國革命付出了許多，甚至不惜犧牲生命，希望你能夠在掛職鍛煉期間發揮你的一己之長，不負廳黨組重托，為這里的老百姓做上一點實實在在的事情，我們會全力支持你的！大膽放手干吧！不要讓組織上失望呀！

  送走石書記的那天晚上從不失眠的陳軍失眠了，躺在床上的他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白天他所見到的一幕一幕像電影一樣總是在他腦海里浮現，想到兒時在電影中看到的許多老區人民群眾為了新中國解放前仆后繼，勇于犧牲的場面，特別是路上石書記的那一席語重心長地話，更讓他感到此行自己肩上的責任艱巨，回想起那一戶戶困難群眾一雙雙希盼的眼神，他暗自下決心，一定不負領導和鄉親們的重托，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這里的老百姓做點實事，向組織上交上一份合格的答卷！

  常言道“萬事開頭難”，面對復雜的村情，陳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調查摸底，他要真正了解并吃透該村的情況，了解鄉親們致貧致困的原因，先是由村干部陪同，后來便一個人前往，他走村串戶，用了一個月時間終于對紅花村的現狀有了大致的了解。紅花村地處固始縣最偏遠的東南山區，東臨安徽金寨縣，全村有988戶4550人，是全鎮最大的行政村，由于當地人多地少，村民們主要經濟收入靠得是山里的油茶、茶葉、板栗等。由于沒有規模性經營，產量也十分低，品質也跟不上，所以也掙不了幾個錢，大部分青壯勞力為生存都外出打工了，家里剩下的多為老弱病殘。另外陳軍還了解到，紅花村是一個用水困難村，由于山里地勢高，打井難以出水，所以村民只能靠老天降雨積攢點用于人和牲畜飲用，考慮到節約用水，所以村里老少都是灰頭土臉的，一看就知道幾天都沒有洗澡了，村干部們戲稱俺們這里人是‘晴天一臉灰，陰天一身泥’。

  在陳軍主持召開的村第一次“兩委”班子會議上，他首先向村干部們求計問策，然而半天會開下來，他滿耳朵聽到的都是“哭窮”聲，一位村干部哭喪著臉說：合作社的時候村里還有一點副業，現在田地一到戶，村里啥子都沒有了，你教我們也沒辦法！那意思是只能靠上級扶持救濟了。

  靠誰不如靠自己，年輕氣盛的陳軍不愿就此罷手。作為一名青年干部，他要求別人做到的，自已首先做到。接下來他又一頭扎了下去，和老人們談，和婦女們敘，有時到了吃飯時間村干部竟找不見他的人影，好容易在一戶困難戶家里找到他，見他正和那家老少吃著籮卜干、臘菜就飯正一邊吃一邊正敘得熱火……。

  鞋子磨爛了，換一雙又一雙；話說多了嗓子發炎、飲食不習慣造成他經常拉肚子，藥吃了一盒又一盒，就連村醫療室有些藥都讓他買缺了，幾個月下來人明顯憔悴了許多……。

這一切被村里的老百姓看在眼里，早先那些認為他是來“鍍金”和“做樣子”的老者們私下開始竊竊私語：看來這個年輕人像個干亊人，跟著他干興許沒錯！一時間，冷清的小村部突然熱鬧起來，白天老少爺兒們有事無事總會來和這位平易近人的“村官”聊聊。陳軍熱情地拿出從城里帶來的香煙糖果招待老人孩子們，從此歡聲笑語不時從他那低婑的小屋里傳出來，工作日志上也寫滿了大家對村里發展的巧思妙計，有時候陳軍還故意逗村里的孩子：你長大了別人要選你當村長你第一件事想干什么？孩子們脫口答道，給俺們村小建個大操球場、建個大食堂！

  小年臨近了，山里的大雪一下起來就是遮天蔽日，一連好幾天，山上山下銀裝素裹，連山路都找不見了，寒風裹挾著雪花從窗縫吹進來直往脖子里鉆，冷得陳軍只打哆嗦，連續幾天高燒39度不退的他說實話真有些吃不消，站在窗前，陳軍凝望著滿天飛雪，一股思鄉之情油然而生，是呵！畢竟在大山洼一呆就是幾個月，現在又臨近過年，哪能不想千里之外省城的妻兒??！

  突然，手機響了，一接陳軍他大喜過望，原來是他通過朋友與省城一銀行聯系為村里孩子們捐贈的羽絨服到了，他忘記了自己還在發燒，連忙讓村里備車到鎮里接貨……，緊接著，由他牽頭聯系的村小教室過冬棉門簾也到了、與一家出版社聯系的13000元700套圖書也到了，陳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臘月二十五日這一天，紅花村小學像提前過年似的張燈結彩，村里老少們都來了，孩子們整齊地列著隊，隨著高音喇叭傳出“捐贈儀式現在開始！”孩子們魚貫上臺領取了盼望已久的新羽絨服、新書包……，那一張張小臉樂得像山里的山楂果似的透紅，大人們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陳軍還當場向家長們承諾：明年力爭把村小的小操場、學生小食堂、小廁所建起來！

  小年這一天，讓村里的幾戶‘老五包’、大病致困戶出乎意料地是，踏著厚厚地積雪，陳軍帶著村干部上家慰問來了，原來這是平時通過微信朋友圈包括他自己又捐助了近二萬多元，他用這些錢為每戶買來了大米和油，還給每戶發了500元錢慰問金，將近九旬的村民周大娘因腿有毛病站不起來，但她一把拉著陳軍的手久久不肯松手，含著老淚說：只打你第一次來看俺這老太婆俺就知道你是一位共產黨好“官”，俺代表俺那患癌癥的兒子謝謝您啦！……

  又是一年春來早，滿山的杜鵑花開了。在村里由省國土廳投資的正在施工的土地整理項目工地上，陳軍手里拿著筆記本，認真記錄著每一處施工數據，對每一處細微的質量問題向施工方提出自己的意見。在新開挖的蓄水塘邊，他告訴隨行的村干部，可以通過養一些魚鱉蝦蟹來幫助解決村里開支難問題：在新整理的地塊邊，他告訴村干部，這一次土地重新分配，一定要考慮到那些遠嫁到當地的外來媳婦：在新修的水泥村道邊，他反復提醒村干部們，一定要搞好后期維護！

平時陳軍在工作中給自己定位常常跟別人說：我就是來協助村里開展工作的，主要還得依靠村“兩委”班子和老百姓，但村干部們發現，在他身上部隊培養的那種吃苦耐勞精神特別強，用“三勤”可以概括他那雷厲風行的工作作風，就是眼勤，遇事善于去觀察;手勤，凡事總愛記錄下來;腿勤,事無巨細他總愛親自到現場.。一次他正在村里辦公，聽外邊吵得正歡，出門一看，只見一位村婦女正和村干部理論，說，某某戶因亂倒亂卸導致她家門口排水溝被堵死，臟水外溢，根本沒法出行，讓村里出面解決！還說若村里不管將采取武力相向！陳軍一邊安撫她，一邊和她來到現場，經了解，原來這兩家一直有些矛盾，堵死水溝方的主人今年又因病去世了，家里也沒有人力去修水溝，為此，他自己現掏了1000元請人幫助輸通了排水溝，同時通過做思想工作化解了她們兩家長期的矛盾。

  春播開始了，陳軍深知時節不等人，在支委會上，他號召黨員干部在忙完自己的農活時要盡量多幫幫困難戶，他自己則一頭扎進秧田里幫助農民插秧，農戶感激地不得了，非要按天工給他計報酬，陳軍憨厚笑道：應該的！你只管我一頓粗茶淡飯就行，農戶說：我上哪兒也找不到像你這樣的“便宜工”??！

  陳軍總是懷揣著一個夢想，他要讓紅花村“村亮起來，舞跳起來”，所謂“村亮起來，舞跳起來”，就是把村街裝上太陽能路燈，把村里文化廣場建起來，讓村民們也像城里人一樣跳起廣場舞，同時還想把村部進行改建。通過一段時間以來與有關部門協商接觸，也通過他和村干部們的共同努力，目前已籌措了50多萬元資金，預計今年秋天即可動工。為了實現這個夢想，有誰知道他上下跑了多少路，磨了多少嘴皮子。有人問他，你這是圖個啥？陳軍笑著說：不圖啥，就因為我是第一書記嗎！老人們見他沒日沒夜地忙，就勸他‘別把身體累壞了！’他詼諧說：我可是在部隊鍛煉過來的人呢。他就是這樣的執著，就像他在日記中寫到的“人生短暫，為老百姓做點實事心里踏實”，

  春去秋來，一年多過去了，人們發現紅花村悄悄在變，人更在變，隨著上百口大塘的建成、18公里到戶水泥村道修成、還有許多渠涵竣工，紅花的山顯得更青了，水更綠了，景更美了，老人和孩子們的臉無時不蕩漾著笶容……。

  巍巍大別山，綿延數百里，山上那一株株蒼松翠柏頷首笶迎八方賓客，但也仿佛是在告訴人們，別忘了苦難深重的這里老區的人民，更別忘了那些正為改善老區人民生活現狀而辛勤工作的人們，這里的山水將會永遠銘記著他們！

            河南省固始縣國土資源局郭立新

                    2016年春作于固始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