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  橋

.曾玉仿.

水口村通往村外的通道原先就是一座獨(dú)木橋，后來改成石板橋，橋面窄窄的，只能行人；大膽些的，也敢騎單車或推著手推車過橋。但祖輩中，從沒有聽說過有誰曾從橋上掉下河里的。十多年前，由外出鄉(xiāng)賢捐資，在石板橋下方加建了一座簡易水泥橋，不僅可通單車拖拉機(jī)，還可通小轎車小貨車，人來車往，好不熱鬧。但，年久失修，問題來了，老出事故。據(jù)說，這兩年，村里年年打報(bào)告到上邊去要錢，修橋的事卻不見動靜，眼見這橋卻慢慢地變成了危橋。

有一天，一場不大的洪水過后，村里那位開車開得最快的飚車手開著那輛皮卡車風(fēng)馳電掣剛沖過橋頭，又彈跳起來，重重地摔在橋面上，連橋帶車塌了下去，旋即，橋，成了斷橋。好在飚車手只受了點(diǎn)輕傷，無大問題。橋斷了，那條石板橋還在，人們只好重走老橋。而更奇怪的是，一向行事謹(jǐn)慎的鄔村長騎著摩托車從老橋經(jīng)過時，稍一走神，也從橋上掉下河里去了。于是村長老婆便說，要請仙人過來指路，要請大神來卜卦，才能免除災(zāi)禍；出門要選擇吉日，才能避免出事?？墒?，有一個長者，顫巍巍地柱著杖過來了，那是賢叔公，他對村長老婆說，別整些沒用的東西。這兩天接連出事，不但是橋的問題，也是人心的問題。關(guān)鍵是一個膽大，不怕死；一個心虛，怕死。想想當(dāng)年，沒建新橋時，過往車輛行人，從來無人出事，為什么，那是小心，懼怕。只有懼怕，才能謹(jǐn)慎行事，才有安全。如今的人，浮躁，又不相讓，橫沖直撞，不出事才怪。 至于為什么斷橋之后還出事？那是有人做了虧心事，心虛。年年講修橋，年年不見修，這橋還成了斷橋了呢！人哪，要有天地良心，燒香拜佛不解決問題的。聽到這里，村長老婆不耐煩了，你說誰呢？這個問你老公去?；氐郊依铮?zé)問村長，怎么會掉河里。村長說，花了公家那么多錢，能不心虛嗎？沉吟片刻，村長呻吟著，長嘆一聲，抖著雙手，從櫥柜隱蔽處取出了那本私藏的存折......

第二天，天剛朦朦亮，鄔村長便帶著一幫人，在村口忙碌起來了。斷橋岸邊，一方紅紙條貼著“開工大吉”，一串清脆急促的爆竹聲，炸裂山村早晨的寧靜，硝煙彌漫處，細(xì)碎的紅色紙屑散落一地。

                              2017.5.22草稿，7.6.修改.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