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的困擾

                 歐陽月亮

   她憔悴得骨瘦如柴，生活的創傷過早地在她的額上刻滿了皺紋。只生女兒的她有點力不從心，為著添“香火”（男孩）而背井離鄉幾年沒了卻心愿，她很是遺憾。丈夫待她的態度幾乎到了冰點。

   這一回，不知是禍，是福？她又懷孕了。她丈夫高興極了。但對她來說是千萬個不愿意再生，可丈夫的固執、偏見已無法說服，她只有嘆氣的份兒。

   過了一段日子，他要她到醫院驗個明白。

   她在醫院做B超：掛號、驗尿、摸腹檢查。而他就在房門外來回地踱著步，5分鐘，10分鐘，20分鐘……焦急地等待著。這時候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他以最快的速度闖入B超室：“醫生，我妻子這胎是男駭？還是……？”醫生沒有回答。他想這胎兒八成是個女兒，不然醫生怎么……頓時，他心里涼了半截，似乎掉進萬丈深淵而不能自拔。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連忙把醫生拉進套間，悄悄遞給醫生一個紅包。醫生臉露喜色，看他急成這個樣子，為討他歡心，或怕他做出傻事，在他耳邊私語……此刻，他興奮萬分：抱著妻子又是親吻又是歡呼——我們終于有后了！

   回到家，他待妻子甚是熱情：輕重活兒不讓干，既給她加營養又待她體貼入微，仿佛又回到了當初新婚時的那段美好時光。

   十月懷胎，她生了，依然是個女孩。他傷心極了，像一只斗敗了的公雞耷拉著頭。

   然而，當他抬頭看到婦產科的墻壁上寫著“生男生女都一樣”的7個字時，再回頭看床上憔悴的妻子和女兒天真無邪的笑臉，猛然間，一種難以名狀的苦痛和內疚涌上心頭……

                       2017.8.28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