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之果
來源：作者：王偉時間：2012-03-05熱度：0次
女兒出生那年，我因工作變故，在老家賦閑。早春，天氣漸漸回暖，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我興沖沖地對妻說：“馬上就是植樹節(jié)了呢！為了紀(jì)念女兒的出生，我們一起種棵樹吧！”妻滿口贊成。可是，該種棵什么樹呢？到哪里去找小樹苗呢？我們沒了主意。
看到老宅院落里枝條錯亂的無花果，我提議道：“聽說無花果插桿就能成活，干脆我們就種它好了，順便可以修剪一下老樹。”樹苗的問題算是解決了，可為了防止雨天地面泥濘，院子里全都砌成了水泥地面，樹苗該種在哪里呢？經(jīng)過一番考察，我們瞄上了宅院外面的一小塊空地——母親的菜園。
說干就干，我找來剪刀，修剪起無花果錯亂的枝條。枝條剛一剪斷，便有像牛奶一樣稠稠的白色液體從里面流出來。小時候看到這一幕我曾覺得特別好奇，村里的老人告訴我，這其實是樹在自己愈合傷口。我不禁感嘆：好頑強的生命啊！這樹，彎彎曲曲的枝干，其貌不揚，不需要別人刻意打理，就能結(jié)出甘甜如飴的果實，可它卻從不拿婀娜的姿態(tài)、鮮艷的花朵來向世人稱頌，這是多么樸實的生命啊！
在修剪下來的枝條中，我挑選出一些形狀比較好的備用，為了增加插桿與泥土的接觸面積，提高成活率，我把枝條的切口斜切成長長尖尖的形狀。妻早已拿了鐵鍬來到園里幫忙松土，我把準(zhǔn)備好的插桿輕輕地插進松軟的泥土里，然后在周圍踩上幾腳，固定樹苗的形態(tài)。等到一排樹苗都如法炮制地種好之后，妻已經(jīng)打來一捅水，逐一給小樹苗們澆透。據(jù)村里的老人教導(dǎo)，澆樹木和莊稼的水其實最有講究了，千萬不能用泥水，不然植物們不但不會長大還有可能被泥水嗆死。要想有所收獲，一定不能草草地應(yīng)付了事，作為生命，他們也能感知你的態(tài)度，你要是應(yīng)付它，它也會應(yīng)付你，一定要拿出一個生命對待另一個生命的誠意。
母親發(fā)現(xiàn)我們的植樹計劃蠻橫地“霸占”了她的菜園，在一旁直潑我們冷水：“哪有把果樹種到大路邊的？你的樹就算種活了，恐怕等不到果子成熟就給調(diào)皮的小孩摘完了呢！到最后你自己一個都吃不到，那不是白忙活一場？”我笑了，“媽，咱們院子里那好幾棵大樹，結(jié)出來的果子一家人都吃不完呢！現(xiàn)在生活條件好了，誰還缺這點好吃的啊！這幾棵，要是真能成活的話，就讓過路的人來摘好了，招來小孩才熱鬧呢！”
文化程度不高的母親自然無法理解我內(nèi)心的想法：我之所以種下這些無花果樹，無非是給自己種下一份執(zhí)念與希望，如果果苗有幸成活，有朝一日枝繁葉茂、碩果累累，如果炎炎烈日下，果實能供過路之人解渴充饑，這實在已經(jīng)是我人生的一大幸事了！一棵小小的無花果樹，尚能如此樸實無華地頑強生長著，不求回報地地默默奉獻，身為萬物靈長的人，我這么小小的付出，又何必非得要求回報，追求結(jié)果呢？
后來因為到外地工作，我再也沒能照顧過當(dāng)年種下的無花果，后來一次回老家，當(dāng)年的小菜園早已荒蕪，在叢生的雜草中我欣喜的發(fā)現(xiàn)竟有四五株無花果成活了。事隔兩年多了，不知當(dāng)年成活的無花果是否已經(jīng)枝繁葉茂？不知炎炎夏日里，是否曾有頑皮的孩子圍著果樹尋找成熟的果實？ (編輯：作家網(wǎ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