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返鄉瑣記之三：荒蕪的故園
來源：作者：王偉時間：2012-06-09熱度：0次
翌日清晨，兄長便來電話與我聯系，問我是否準備與他們一道回老家掃墓，見我應允，他們也都十分高興，前來接應的大哥許是太興奮了，竟搞錯了地點，費了許多周折才找到我們一家三口。
妻把她“搜刮”來的草莓和小蘿卜裝了滿滿一袋提上車，糖糖見到封閉的車子，本能地開始緊張、抗拒，少不得又是一陣連哄加騙，上車后，小女照例吐了一身，我和妻也是暈暈乎乎地，如此這般，一陣忙碌，頗費周折。
雖然此次小聚算不上是一家人的大團圓，然而一家老小重聚老宅，仍是熱門非凡。因為空置太久，老宅頗有幾分荒涼的神色。妯娌們拉了板凳坐在太陽底下說笑，學會了走路的小家伙們來往穿梭于院子里嬉鬧，竟給老宅增添了幾分蓬勃生機。
母親早已張羅好祭祀的用品，家中的男兒們便一起朝大山奔去。圓墓的時候，照例又是討論了一番左青龍右白虎，該從何處取土，新土該添到什么位置等等，然后聽四叔又一次地介紹哪一座墳里面掩埋的是哪一位老祖宗，各自想著心事，一陣三叩九拜。忙好這一切后，衣衫早已汗濕。站在荒涼的大山上，竟然想起了趙本山小品里的那句經典的臺詞，不管你人前人后有多么地風光無限，到頭來，“小盒子才是你永遠的家”。瞧，又是我多想了！我用手拍拍腦袋，啞然失笑。
逐一拜訪完家中長輩之后，忙回到家里收拾，灑掃，以應付晚上的睡眠。因為工作等原因，兄嫂們下午便急急地回了城里，母親本來是準備和他們一起走的，聽說我與妻女想夜宿老宅，所以特意留了下來。因為許久無人居住，老宅頗為臟亂，因為知道我特別留戀從小生長的地方，所以妻豁達地同意了我留宿的執念。
直到這時，我才有時間認真地看一眼老宅。荒亂的老宅，到處都蒙了灰塵，平房上方早些年為了隔熱而加的尖頂，因為雨水和臺風，一角已經坍塌，像個怪物一般丑陋地立在那里，一派頹廢的景象。再往里走，我欣喜地發現，我臨出家門前親手種下的柿樹、梨樹和杜鵑，都還活著。柿樹和梨樹長得不算高，枝干仍然很細，據母親介紹，兩棵果樹去年開始都已經結果了，果實還蠻大呢！木本的杜鵑長勢還算蓬勃，但因為無人打理，其枝干歪歪扭扭，實在讓人感覺不出半分美感。
咦？似乎還少了點什么東西？我曾千百次朝外人炫耀的何首烏呢？上次回家時它的主莖都有小拇指那么粗了，可如今，它到哪里去了呢?急忙跑去向母親詢問，母親說它不知何時已經枯死了，我聽后好一陣黯然。
進了堂屋，一股很重的霉味兒迎面而來。因為年久失修，老宅有些漏雨。墻壁上，我和妻的結婚照、小女的周歲照，笑容依舊，可因為潮濕的緣故，相片已經微微有些發皺。
心頭不禁開始酸楚，感傷。這里，可是我從小生長的故園啊，我求索的起點，我夢開始的地方！千里之外，我強顏歡笑，苦苦求索，至今仍是顛沛流離！而這里，我靈魂的棲息地，我思想的大本營，一切，卻在慢慢腐化、長霉，我長久的追逐之后，荒蕪了的，究竟是誰的夢？莫非，這，便是我們生存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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