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人那山
來源：作者：龍立霞時間：2013-11-06熱度：0次
太多的疲倦和寂寞，需要在夜幕濃厚時消退。想向人傾訴，或者向自己訴說。有那么一刻，站在施秉滿天云霧的云臺山石階上，我滿腦子的竟是錦屏茅坪那記憶深處漫山竹海的黃哨山。
那時年少，情愫初開，懵懂而無知。默默暗戀著同級同班的一個女生。她略長一歲，脫落大方。有著一張圓潤的方臉，粉紅質嫩的嘴唇，潔白整齊的牙齒，和讓人溫暖的笑容。一付略顯沉重的近視鏡上，排著整齊的劉海。或許就是那付鏡片的隔離，讓人有與她直視乃至靠近的欲望。那時的愛情，純潔而天真。
因為愛情，天地乾坤挪移，萬物重生。清水江，江水滔滔，歡樂而多情。多愁善感的杉鄉，肆無忌憚的演奏雨的交響。清水江沿岸數千公里的生靈，在一夜之間開花結果，展露笑顏。
那時剛上高二，正是十七歲那年的雨季。雨中作樂，別有情調。記得總喜歡往書哪里跑，只因他年長，略顯成熟，像兄長。總是喜歡向他傾吐心聲，細數單情相思之苦與樂。有一天夜里，夢想著與美人漫步，那詩意，那浪漫，那春心蕩漾。還在夢里，被雨淋濕了一身。猛然驚醒，天公容不下我的美夢，竟然嚎啕大哭。是感動，還是嫉妒？那一夜，我們只能搬著鋪蓋跑到出租屋的過道上睡。也是那一夜，我聽到了歌聲，一簇綿竹伴隨著夏夜雨的交響，歡快的歌聲。還看到皮影式的夜舞，那是綿竹伴隨夜風強勁的舞步。
那一夜，我想看竹海。那一夜，風回應了我。雨回應了我。
后來，書也回應了我。他說，她和他們要去茅坪。
茅坪在哪里？對于當時的我，一個大大的問號，毫不留情地羞辱著我的自尊。只知沿河而下，有什么值得游歷和懷念，以及下到哪里，不得而知。我不敢面對日思夜想的人表露真實。我只能回應她的期待。大家都想去，我能不去？
那日風高日暖，云彩輕薄飄揚。碧波蕩漾的河水映襯著我的忐忑和不安。第一次近距離面對心愛的女生，駐足船頭，倒影中那個臉頰發燙的男生，會是我？鳥兒是人類的知音，最能感應人的心思和情緒的復雜，激越的鳴叫聲里，竟然也有顫音。
我躲在隊伍的后面，遠遠地跟隨心中的倩影，緩緩爬上一個有一個山坡。那些漫山遍野的山花，都叫不上名兒。有粉紅色的，紫醬色的，天藍色的，深紅色的，深藍色的，淡黃色的，純白色的……像一個個迷人的少女，花枝招展，勾人心弦。
突然意識到，沒有愛情，天地依舊美麗，魅力橫生。才想到問起，這就是茅坪？卻得知更詳細的地名——黃哨山。黃哨山，不僅有勾人的花兒，還有動人的樹影。那些和云臺山同名的樹兒更加茂盛，精力充沛。比如那棵小瘤果茶，還有這棵小葉樸，有抑或是那片大明松林。花兒在竊竊私語，樹木也在竊竊私語，像在訴說，又像是歡迎。風兒也來湊熱鬧，輕拂臉上的汗珠，像戀人的鼻息，吹得人心情舒暢。
暮然，我覺察到熟悉的歌聲，輕盈而沉靜，若有若無。追尋著內心的直覺，我偏離了大隊伍的足跡。風裹著我的腳步，越刮越大。那歌聲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激越。是的，是我夢中的竹海。只是今天沒有雨的交響伴奏，但依然讓人癡迷。當我站在那浩瀚無邊的林海面前，竟然發現自己如此渺小。那青翠的竹株，一排排緊密相靠，像整齊的閱兵隊伍。傾聽竹海的歌聲，仿佛洗淘一生的梵音，讓人沉浸而享受。置身其中，那個圓潤方臉，嘴唇粉紅質嫩，牙齒潔白整齊，讓人溫暖，留著整齊劉海的美人兒，竟然也被拋到九霄云外。
就那么一次親密接觸，忘記了前世今生。記住了一個名字——黃哨山。
(編輯：作家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