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狼圖騰》說開去
來源：作者：華玉紅時間：2014-07-22熱度：0次
兒子去年暑假迷上一本書，書名叫《狼圖騰》。整整一年，小家伙都興致盎然，期待與我談談這本書。可我生性膽小，單看“狼”這個字眼，便避之不及，何況書的封面正中還赫然閃著一雙泛著綠光的狼眼呢。兒子這方面像我，每看好書或好電影，總希望可以與人分享。大半年來，盡管我極力躲避，可耳里仍然陸續鉆入“大草原”、“狼”、“大黃羊”、“兒子馬”等活蹦亂跳的詞語來。
聽得多了，有時竟會情不自禁地描繪起草原的模樣來。蒙古大草原，該如詩歌“風吹草低現牛羊“描述的那般，有細密青軟的小草，健壯的小牛犢和帶著嬰兒肥的小羊羔吧；又或者該是如顧城的詩：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吹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很美好吧。我一邊描繪它美好的模樣，一邊注意到自已骨子里依然抗拒著，在這幅草原圖中，將狼趕了出去。
多日的描繪，并不過癮。如孩子般，在誘惑面前最終克制住恐懼，忍不住翻起了這部書。最奇怪的是翻開《狼圖騰》不久，我就如同一匹馬，一只獺，一只大黃羊或者一只小狼完全地跌入了這部書中，它猶如一片無垠，神秘的大草原，充滿了魅惑、緊張和趣味。
大多數的時候，全身細胞都緊繃著。仿佛一不小心，那些躲在黑暗中的狼爪便會快速撕碎我的筋骨。陳陣與狼第一次交鋒，我記得當時讀的時候，掌心里密密沁出好一層汗。人與狼斗，若沒有經驗，再無利器，只有九死一生。陳陣若沒有畢利格老人送他的一副馬鞍，險些葬身狼腹，在脫離狼口，倒捏一把汗后卻又著迷甚而瘋狂地喜歡上狼。我亦與他一般，看得緊張又舍不得丟下書。
十二月的內蒙草原，充滿變數。狼群精于算計，看準時機，四十幾頭狼，在狼王的帶領下借一場白毛風雪突襲馬群。狼的殘暴和兇狠彰顯無遺，掏馬肚，咬馬脖，狼群有部署有計劃的進攻。令人唏噓之后又不得不感嘆它的機智，果敢及勇猛。相反，一群精心挑選入圍的馬隊，沒有了兒子馬，顯得狼狽不堪。母狼瘋狂的報仇及“舍身取義”專攻馬肚的武士精神使得馬群死傷慘重。馬倌雖然頑命搶救，可在狡猾的狼群面前亦束手無策，險些人馬俱亡。
奇怪的是，蒙古老人卻沒有對狼群或者搶食青草的大黃羊、兔子、獺一網打盡。在打獵時，老人總不忘告誡陳陣：對母、幼一定要手下留情。它們可以世代延續生命，有了草，便有羊，有了羊便有狼，有了狼又可保住草，有了草又可喂飽羊。這些動物都是生物鏈上的一個關節，斷了一節草原斷難再保。
跟著這個疑問，文章漸漸地步至一個高度：生態環境和物種起源。人類對狼的記憶一直停留在憎惡和恐懼中。“狼來了”、“狼外婆”、“狼心狗肺" 、“白眼狼”等詞構成了我們對狼所有的記憶。然而這部小說卻另開天窗，為我們講訴記憶中完全不同的狼。
陳陣抵不住內心對狼的好奇與喜歡，常言道“不入狼穴，焉得狼子”、“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畢利格老人的指點下，陳陣與母狼經過多次周旋，成功地從狼窩里掏出七只小狼。在草原上養豬，養羊，養馬都可以，可作者突發奇想地養狼簡直是驚人之舉。在作者努力說服下，兩只小狼由陳陣與另一位知青照顧，其余五只幼狼被扔到騰格爾草原的上空，
在照顧小狼的日子里，作者慢慢地走近狼的世界。幼狼專橫的搶食行為，吃飯時準確的撲、撕、咬等本能充分體現出狼的生存能力之強。后來小狼打洞防暑，撲食活物又一次令作者看到狼之聰明和勁狠。而最令人心酸的是小狼第一次試叫。被人圈養的小狼，幾乎忘記了如何發聲，著急無奈的狼竟學起了犬吠。可它身上流淌的畢竟是狼的血液，經過反復練習，終于仰天長嘯，發出嬌嫩悠長的嗥聲，發出了令人和狼都為之驚嘆的狼嘯。
由于草原民族一輩子都無固定居處，需要四處筑家。偏得狼的性格倔強，有著寧死不從的勇士精神，它拒絕被關入籠內。卻也最終因為搬家而將小狼推向死亡。
這部小說的主線為狼，卻由狼引入更多令人無法忽視的生態和環境問題，還有值得商榷的民族血性。由于漢人“入駐”，使得草原上哀號四起。掏狼窩，打狼，殺獺，抓兔，最可惡的是槍殺天鵝。當看到“高貴的天鵝頭顱正在滾水中翻騰哭泣，漂在油湯油水之中”時，我恨不得上去將這群人推至油湯中，以泄我恨。人類的貪婪和愚昧最終毀了大草原，原先碧草連天的草原現今黃沙飛揚，了無生機。草原上雖沒有了狼群，卻有著野心比狼還大的人類。畢利格老淚縱橫，最初的擔心終成了現實。
作者蟄伏六年之久，寫下這驚世奇作。也許是親身經歷，也許是寫作角度奇特，也許作者文筆精湛老到，又也許因為它關系到人類的生存和發展，總之，這部書確確實實吸引了我和我的孩子。
讀罷，掩卷長思。在人的思維方式中，習慣性將對自已構成威脅的生物稱之為惡。譬如惡狼，惡虎，惡鯊等。有時會忘了在這一系列詞之外，還有一個詞叫“惡人”。兒子小的時候喜歡捉蝴蝶，挖蚯蚓，美名其曰為：研究昆蟲。可準確地說，他的研究其實是一項解剖或者肢解。我開始制止他的這種行為，他常有不解，不就捉個蟲子嘛。但我告訴他，每個生物都有生命，它們在地球上同樣有生命權。不過是我們偏巧比它們強大了些，它們無法發出你可以聽懂的聲音，但你在它們眼中就是“惡人”。換句話說，若有比人類更為強大的物種，是不是便可肢解人類呢？再者它的生存妨礙到你了嗎？兒子似有所悟。
狼、獺、兔子和人一樣，都不過只是地球的客人。縱然生存不過幾十年的時光，而它們的生命卻非人類所賦予。可人類卻總以自保或者除害為由理所當然地去剝奪它們的生命權。有的動物生活在深山，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人，有的動物生性純良，又何談傷害。可人類卻以“惡”為由滋長著內心的貪婪，剝狐皮，拔象牙，割鹿角，很多珍稀動物瀕臨滅種的絕境。大自然讓人與動植物共同生存，必有其固有意義，人類若恣意妄為，必將嘗盡苦果。換個角度看，真正的“惡”來自于內心的支配。當下，恐怖份子頻頻作案，手段極其殘忍，頃刻間，幾口人便喪失生命，幾十個家庭便妻離子散。如此看來，“惡狼”、“惡虎”其實都不如“惡人”“惡徒”來得可怕。可當暴力事件發生時，卻少有人會如消滅動物那般，勇敢上前“除惡”，人人力求自保，民族血性在此消失殆盡。
談到民族血性。我時有在想，若再有敵軍入侵中華，我大中華子民是否仍然可以隨時英勇迎戰，僅靠小米加步槍便可將敵軍趕出中華領地？我不免擔心，如今的孩子，個個如溫室里的花朵，經不起半絲風雨。論及此話，我比較敬佩演員姜文先生。優越的生活，使他的孩子在家驕橫跋扈，在外儒弱無能。他為使孩子身上多些狼性，少些羊性，果斷將孩子帶至新疆，以艱苦貧寒的環境來磨練他們的意志。大半年下來，原先白嫩的公子哥，現如今像個鄉野娃，曬黑卻很健壯。眼睛里流溢出毅力和耐力的光采。我似乎可以通過這些描述找到姜文當年出演紅高梁的影子，充滿野性，有著令人折服的魅力。
而《狼圖騰》一書，作者想要講述的是否與我有著相同的意思呢？人類憑借小聰明消除了狼群，卻又何嘗不是將自已越來越近地圈入羊的生存模式里了呢？
(編輯：作家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