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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鴿子

                                                               楊樺

    小村旁有一片風水林，一年四季郁郁蔥蔥，色彩斑斕，鳥叫蟲鳴，鶯飛燕舞。

    深秋的一日清晨，樹林里來了群人。他們在樹林里架起機器拍起電影。圍觀的村民他們看到，鏡頭前一個健壯的男人抱起一個落水的俊俏女人沖進樹林，驚起了一群鴿子。鴿子驚叫著，拍打著翅膀飛出了樹林。它們并未飛遠，而是三三兩兩地落在村子幾間瓦房上。

    鴿子是拍電影的人放的道具。

    那么多鴿子就這樣放了？可惜啊！這拍電影的真有錢。四十多歲的村民善橋對他二十多歲的兒子廣明說。廣明哼了一聲：他們在這取景不問他們要錢便宜他們了。

    早晨的陽光正暖暖而溫柔地擁抱著村子低矮的泥磚瓦房，屋頂上的鴿子生動地點綴著小村景色。幾個演員有說有笑地走出樹林，他們的目光落在了善橋家屋頂那一白兩灰的三只鴿子上。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演員俯身拾起一顆小石子，向屋頂上的鴿子砸去。那只白色的鴿子對另外兩只灰色的鴿子咕咕地說著鳥語：快躲開！這個道貌岸然的家伙要打我們了。它們剛飛起來，石子就落在了屋頂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三只鴿子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又落在善橋家屋頂。白鴿拍打著翅膀，沖著那演員又咕咕地叫著。

    其他村民和演員都笑了。一個村民打趣說：鴿子笑你了。

    那男演員像被羞辱般有些惱怒起來，嘴里嘟囔著，看我不打死你們！他隨手拾起一塊半個拳頭大的大頭，做出一個彎弓射箭的姿勢，向鴿子狠狠地擲了過去。白鴿子又沖著兩只灰鴿子說，這討厭的家伙又使壞了，快躲吧！它們拍翅剛飛起來，就聽到啪的一聲，石頭砸在瓦片上，彈起幾片碎瓦片。那石頭骨碌骨碌地滾下屋去，屋后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音。

    那男演員做了個鬼臉，趕緊轉身要走。

    有好戲看了！尚在空中飛翔的白鴿子對兩只灰鴿子說，停下看看去！它們又落在了善橋家的屋頂上。

    這時，它們看到一直在一旁看熱鬧的屋主人善橋從一旁橫斜過來，擋住了男演員的去路。

    砸壞了我家的屋頂，就想走？

    對不起，對不起？那男演員用電影話連連道歉。

    說對不起屋頂就會自己好了嗎？善橋冷笑地說。其他村民也七嘴八舌地說，你們演員有錢，出點血。

    錢是息事寧人的最好東西。那男演員連忙掏出錢包，從錢包里抽出一張毛爺爺，塞給了善橋。

    善橋不接，只是笑嘻嘻地看著男演員。

    兩旁的村民起哄：再來一張，再來一張！

    男演員苦笑著，只好從錢包里又抽出一張，善橋這回伸手比較迅速，他接過了錢。

    男演員搖了搖頭正欲離去。忽然，屋后傳來一陣哎喲哎喲的呻吟聲。大家循聲望去，看見廣明捂著頭，滿臉是血地從屋后沖了出來。

    你怎么啦？大家問。

    老子正撒著尿，屋頂上就滾下塊石頭來，一下子把老子砸昏了過去。哎喲，痛死我了。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男演員。

    男演員緊張地看著廣明，結結巴巴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傷得重不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廣明手還是緊緊捂著頭，說，不用不用，你出點藥費我自己去就行了。

    男演員連忙從錢包里掏出厚厚一疊毛爺爺。

    屋頂上三只鴿子居高臨下，把地上的一切看得真真切切。它們咕咕咕咕地叫著，真傻，真傻！因為它們看到，屋后擺著一盆廣明清晨買來準備灌血腸的豬血。

    白鴿子把目光投向村旁的樹林，這是多么適宜它們棲息的地方啊！這也是他們被石頭砸了仍不愿離開的原因。但眼前的一幕使它們改變了主意。

    走吧！白鴿說。

    就在這時，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向它們罩了過來……

    不知什么時候悄悄爬上屋頂的善橋對網中的鴿子說：早想買幾只鴿子養了，一直不舍得買。現在市場上鴿子多貴。

    這時，廣明在下面揮動著手中那疊錢，對他說：爸，這錢來得不夠光彩。我還是用這錢去市場上買些鴿子，讓大家都養上鴿子吧。

    一年后，村子里和那一片風水林中多了一群群鴿子。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