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入菜園
來源:作者:陳希瑞時間:2012-05-24熱度:0次
醉入菜園
一夜風雨,會不會打濕唐詩宋詞里的句子?
比如呂炎的“陰陰徑底忽抽葉,莫莫籬邊豆結花。唳鶴清愁牽犬恨,料應不到菜園家。”。
比如楊萬里的“籬落疏疏一徑深, 樹頭花落未成陰。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
一連多日,未到菜園了,想起幾天前剛剛種下的幾樣菜蔬,想必早該萌芽出土了吧。
出村向西,行不過百步,路過一眼清澈見底的水井,就是我家的菜園了。畢竟才是春三月,還沒到爭奇斗妍、姹紫嫣紅的爛漫時節,倒是越冬的幾壟鐵桿大蔥,幾畦子大金勾韭菜、大葉菠菜,濕漉漉的,蔥綠的可愛,挨挨擠擠,春情勃發,蓬蓬勃勃地生長著。
還有呢還有,還有菜園邊上的那一叢金黃金黃的迎春花,舒舒展展著,含笑怒放,開的正艷呢,看著就叫人滿心的歡喜不盡。
喜歡侍弄菜園,還是近幾年的事兒。以前總是因為,開菜園種菜費時費力,市場上,什么樣的蔬菜沒有哇。腰包里揣上錢,只消去市場上轉一圈兒,大包小包就能弄回家。因此,幾分菜園也全都種植了其他作物。只是后來,市場上驚現了毒韭菜、毒大蔥,這才惶恐起來。一惶恐,一著急,這才回過味兒來。哦,還是吃自己親手種的放心呀。
于是,這就有了打井。
那還是在一個春天吧,我就決定先打一眼水井了。兩天下來,井里見水了;到第三天,大錘、鏨子派上了用場,硬是挖下了一口幾人深的水井。望著一股股泉水小溪般地流淌出來,一顆歡快的心簡直就要從我的胸膛里跳出來。
于是,這就有了刨地、整地、整畦,下種、施肥,一番辛勤勞作之后,幾分菜園,變得有模有樣了。
有了水,就有了綠汪汪的各色蔬菜。正像歷彥林先生在《菜園小記》里所描述的那樣:“仔細瞅瞅,黃瓜、青椒、芫荽、韭菜、豆角、香蔥、茄子,各種蔬菜應有盡有,五顏六色,有嫩有老,有圓有長,或密集地長在地上,或稀疏地掛在藤架上……”
自那,小小菜園子有了歡聲笑語,有了親昵的笑罵,有了張家長李家短。弟媳婦笑嘻嘻地摘走一把嫩生生的生菜;鄰家嬸子喜滋滋地抱走一些脆生生的黃瓜;叔伯哥叼著煙拔走一把粗實實的大蔥……那么多花花綠綠的時令蔬菜,換不來一分錢,只為圖個快樂,圖個心里舒坦。我還是想起那個菜園子張青,專門結交天下好漢。我的鄉鄰雖非好漢,但他們古道熱腸,憨厚實在,重情重義,彼此之間想說的話也多了,本來生疏的關系變得融洽了、熱乎了,心里也踏實了。
自那,我有事無事總愛到菜園里走走看看,看著自己親手舞弄起來的菜園子,看著菜園里的各色時令瓜果菜蔬,望一眼清澈的水井能照得見人影兒,望一眼歡快的蝴蝶在花兒上翩翩起舞,再想一想朱熹的“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云影共徘徊;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一首《觀書有感》,就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心里真是愜意極了……
眼前就是前幾天剛種下的幾樣菜蔬:扁豆、豆角、香菜、生菜之類。因為自己的喜愛,還特意種下了苦菜、曲曲牙等幾樣本該生長在田野里的野味兒。云開初霽,覆在菜畦子上的薄膜上,在明麗的陽光下和微風中,閃亮起伏。我俯身下去,輕輕拍幾下薄膜,看見了里面挨挨擠擠著一些細小的身子,吐芽綻葉,蓊蓊郁郁了一片新綠。頓時,我的眼前,仿佛如夢如幻般看見這些小小的生靈,轉眼間,神奇地長大了,開花了,結果了,一粒粒小蜜蜂在枝葉花間嗡嗡地飛舞著。莫非,那小生靈是在釀造生活的蜜嗎?噢噢,看著眼前的美妙景致,想著唐詩宋詞里濕漉漉的句子,我就像喝下了二兩小酒,薰薰欲醉了。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