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頭那一抹紅
來源:作者:紫藤時間:2013-02-28熱度:0次
第一次見他,是一個深秋。他的周圍長著一叢叢錯落有致的樹木,或紅或黃或綠的葉片稀稀疏疏地在秋風中搖曳。唯獨他,露著光禿禿的枝條,孤傲地站在那里,面無表情。我不知他叫什么,以為他不過是一棵枯樹而已。深秋與初冬的接壤,百草凋零,已讓人惆悵,這株枯樹,更讓人神傷。唉,既然是枯樹,為何不將他拔了去?
過了數日,再經過這里,我驚喜地發現他的枝條被一束束嬌艷的花朵裝點得分外妖嬈。呵,是梅花!他是梅花樹。打那以后,每到冬天,我就靜靜地來到他的身旁,仔細端詳梅花的嫵媚,看梅花在寒風中怒放。大片大片的雪花飄落時,許多高大的樹木折斷了,唯有梅花在白皚皚的雪地里露出的那一點點紅,安詳高潔。“秋盡紅飛寂寞池,群芳獨羨小梅枝。”“高標逸韻君知否,正是層冰積雪時。”“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初知梅的品格,是在書本上,在詩句里。今天親眼目睹梅的芳容,讓我對其愛憐的同時頓生敬佩。
三十幾個冬日過去了,我想,梅花是不是開始凋謝了,于是我再次走近他。哦,不,我驚奇地看到了依然綻放的梅花!贊賞之時,我不禁對她星星點點的身姿能戰風雪更添欽羨。轉身的那一剎那,我突然覺得梅花樹上少了什么……是葉子!是的,這一個多月,或者說,我從認識他的那個秋天開始,就沒見過他的綠衣裳。好花該有綠葉護,可梅樹的葉子哪兒去了?他怎么忍心讓嬌小的梅花凌寒獨自開?難道梅樹生來就不長葉?不,不可能!我一定要探個究竟。
一天、兩天、三天……我等,我執著地等。
春天的潮氣開始在空氣中彌漫,氣溫回升,該是萬物復蘇的時候了。那么,梅花樹呢?他是不是也吐新芽了?今天,我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重返這里,我怕,我怕失望,甚至怕再見可人的梅花。我放慢了腳步,呆呆地站在遠處望梅花,不敢靠近他。倘若梅樹真的沒有葉子,那就讓我在記憶里保存梅花獨自的不屈與堅韌吧。這么想,凄楚之情便襲上心頭。
只有不開花的樹,難道還有不長葉的樹?小草都能泛綠,何況樹呢?我不信,我不信到了春天,梅樹還裸露著褐色的枝條。我慢慢挪動腳步,一步、兩步……唉,梅花不再是一簇簇地盡顯傲骨,枝頭零零落落,曾經滿樹的紅色將褪盡。怎么會是這樣?我有些顫抖地往前走……哦,枝丫間冒出的是什么?是新芽!小小的,綠綠的,如果不注意看,他就被枝條掩蓋了。
嫩嫩的新芽周圍,是即將枯萎的梅花。春暖了,葉開了,花卻謝了。
梅花用錚錚鐵骨、高傲冷艷度過了一個個長長的冬夜,她不曾放棄,不曾屈服,以她的溫柔終于迎來了新芽初放。盡管梅葉和梅花不能相伴相守,但新芽裙裾上的那一抹紅,是梅花用生命交付。我堅信,梅花一定還在某個地方默默凝視,默默祝福。
一縷陽光輕柔灑在清冷的枝頭,新芽緩緩舒展。這個春天的生機盎然,有梅的氣息,梅的情結,梅的期冀。
說明:我在寫此文時,得知花葉不相伴的還有玉蘭花、銀柳芽、曼珠沙華(又稱彼岸花,紅花石蒜),而且在非洲確實有一種不長葉的樹,叫光棍樹。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