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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舅
  聽到二舅病故的噩耗，我的心一下子融進了冰塊，我一刻不敢懈怠，冒著蒙蒙細雨趕往表兄家。踏進二舅的莊園，哀樂聲此起彼伏，盈滿了我的耳朵，刺目的花圈橫三豎五地擺滿了門口，有的紙花零落在地上，被人踩成了爛泥。望著二舅蘆柴般的遺體，我嗚咽不止，眼淚奪眶而出，撥開臉上的火紙，看到二舅的慈眉善目，曾經的那些往事在我腦海歷歷浮現。
  二舅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也不識多字，家里和我家庭一樣，不很富裕，他為人善良，樸樸實實，他的人生就如那零落的紙花，再平常不過，但是，對我而言，二舅幾乎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無法用言語表達出和二舅的割舍之情。
  在我高考失敗的那一年，父母因為家庭條件原因，實在不能供我復讀了，我困在家里蒙頭大睡。二舅知道后，勸我吃飯，說要去托人找地方為我復讀。那是中秋的一個下午，二舅拖上家里的四只老母雞和一口袋大米，帶我去縣城找他一個小學的同學，晚飯后，我們才找到那家，說明來意后，同學死活不收禮物，但也沒完全答復幫忙，夜行回家的路上，二舅和我都怏怏的，他一直沒說話，我看到了二舅的無奈和無助。第三天，縣城帶話來了，叫我去縣中復讀，二舅高興得手舞足蹈，像我一樣孩子似的，我感受得到二舅的那份喜悅。隔日，二舅又送我去縣中，親自上門言謝那同學。就那一次復讀，我的人生發生了重大轉變。
  從小的時候，我經常在二舅家玩，和一個表妹青梅竹馬，十六七歲的時候，母親和二舅媽為我們約定婚約，我也不大懂事，懵懵懂懂地同意了，從此以后，二舅把我既當外甥，又當女婿。長大以后，我那表妹個性強，和我不一性格，相處不如小時候那般融洽，每次鬧別扭，不管誰的責任，二舅都吵表妹，而我總是好人，有一次，表妹被吵得委屈哭了。最終，我們還是無緣份，各自走散了方向，臨分手的那天晚上，二舅一個人蹲在僻靜的地方，不停地抽旱煙。我看得出二舅矛盾的心里，那邊是女兒，這邊是外甥，他也無法厘清誰的責任，他為我們的婚事后悔，也為我們的婚事自責。我孤單單地走人了，沒有人送我，只有二舅默默地送我很遠，還安慰我不要亂想。自那以后，我無顏去二舅家，也無顏面對表妹。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還是二舅主動登了我家的門。
  我到鄉政府工作以后，二舅以我這個外甥為榮，逢人都夸我。二舅的一個至交朋友違法用地要被查出處，他找到了二舅，托二舅找我說情，二舅知道情況后，婉言拒絕了，私下告訴人說，外甥做公家事，吃公家的飯，我不能叫外甥為難，最后，那個朋友責備二舅不幫忙，斷絕了二舅的來往。知道情況后，我非常自責，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我未能幫上二舅的忙，致使二舅失去了一個至交朋友，我至今仍然不能原諒自己。
  往事如煙，點點滴滴都是淚，二舅的音容笑貌永遠鐫刻在我的腦海。。。。
  第二天，靈車來拖尸體了，表兄妹們呼天喚地，哭聲和哀樂攪和著，場面亂成了一團，我再一起掀起情感波瀾，淚流滿面，和表兄妹們一起，死死抱住靈柩，我知道，再一刻功夫，我和二舅將陽陰兩隔，生死兩茫茫，我永遠見不到二舅了，所見的只有在夢里。站在墓碑前，我默默地凝視著墓碑上的遺像，二舅仍在對我微笑著，我知道，二舅還在默默地祝福我，希望我永遠幸福。

許立春

江蘇省響水縣國土資源局

二〇一六年五月二十五日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