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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二次生命

                            散文/聶孝明     

2006年5月，我來到離家鄉1000多里以外的小興安嶺遜克縣三間房林場，做地質普查工作。

地質隊的工作是很艱苦的，每天工作在深山里；中午一袋咸菜，一個涼饅頭，一背壺涼開水；中午不回礦區，每天往返幾十里路；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濕。幾乎每天上班都穿雙水靴子，水靴子也常“灌包”。由于蚊蟲叮咬，荊棘刺身上班都不敢穿薄衣服。鉆林走山，身上都濕漉漉的。

九月末，不知不覺中，我染上了一種“怪病”。

剛得病的時候，渾身沒勁，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兩眼布滿了紅紅的血絲，周身忽冷忽熱，血壓高時達到40度。有時睡覺還出現夢魘。

在三間房林場時，“赤腳醫生”是按重感冒治的，病越治越重！老大夫還挺有經驗，她告訴我趕緊轉院！

別人把我攙扶到戰旗（一種吉普車）車上，從三間房拉到農墾四分場，四分場醫院的大夫，看來了一個病人很熱情。司機許紅說：“要快，我還有別的活”。大夫說：“你放心，你要有急事，我就是頭拱地，也會想辦法找車把他給你送回去”！量血壓時，我是躺著量的，因為，我已經坐不住了。可一量血壓大夫臉都白了，趕緊舉起手說：“沒脈了！快快快弄到遜克縣人民醫院去吧！!”。大夫叫我趕緊在轉院去遜克縣。許宏做不了主就又把我拉回三間房。

正好，薛總也在我們礦區檢查工作，他就用車把我送到了遜克縣人民醫院。

到遜克縣人民醫院一確診，我得的病是令整個地質七0七隊都震驚的“流行性出血熱”！而且到了“晚期”！

這種病如果不治，死亡率是100%。過去要把疫情上報到省里…….。我在遜克打了兩天一宿的點滴，只把血壓提上來了，但不排泄。第三天下午，排出了有半茶杯像豆油色的帶有“蛾狀物”的尿液！這是閉尿的前兆！此時，心肝脾胃腎都在滲血！如果不排尿細菌會在幾天內把五臟圍殲！造成腎衰竭，變成尿毒癥！最終導致死亡。但遜克人民醫院不能做“人體透析”！我又被轉到黒河人民醫院。此時，生命垂危，就是在汽車運輸途中，也沒停止過點滴。

在黒河人民醫院，傳染科病房我一周沒吃一粒米，不屙不尿，臉腫的大如小盆；肚子大的像孕婦！兩眼布滿血絲，眼圈烏黒；兩肢胳臂天天抽血化驗、量血壓被壓的烏黒青紫。嘴上白泡起了一圈；舌頭潰爛的不成樣子；整天張著大嘴呼吸；高燒燒的牙齒上，連一點牙漬也沒有了；說話直漏風；后背長了紅色透明的小斑點；整日渾渾迷迷，樣子十分恐怖，令人慘不忍睹。

醫護人員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每天24小時輪番值班為我進行看護靜點、搶救！每天打四組點滴。后來，采用”“物理療法”，讓我手握兩瓶凍實心的礦泉水瓶，慢慢地把瓶里冰都捂化了，熱氣騰騰，捂完這兩瓶，在拿兩瓶，高燒總是褪下來了。

七0七隊為了救我不惜一切代價，從隊長敖貴武，到總工程師薛明軒，到工會主席李毅華，到礦區負責汪長生，到和我并肩工作的同事們，都伸出了溫暖的雙手！樓上樓下、車上車下抬著轉院、抬著去透析。

人體透析是最關鍵的搶救。如果人體透析仍不能回天，那我的生命也只能畫上了可悲的句號……

經過多天透析之后，仍不排尿。

醫生把我二哥和我大姐悄悄的找去了，她說：“病人現在非常危險，家屬要有足夠的心里準備……”此時，在我醫療期間，又有兩例“出血熱病人，”有一例剛抬到透析房門口，還沒等搶救，就死了，他來的太晚了。還有一位40多歲的婦女，來時說話啥都明白，肚子漲的很大，因她還有心臟病，心臟病復發了，也沒搶救過來，死了！這種病治晚了，是很危險的!

我的父母都上天國去了，大哥也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大姐從小就很庝我，她聽了醫生的話后，自己跑到樓下的大楊樹邊，抱著大楊樹失聲痛哭。

幸運的是，經過十幾天艱苦卓絕的大搶就，我的病出現了轉機，雖然不排尿，但感覺有“尿意”，只是不工作，尿不出來。

大夫開始為我進行“人工倒尿”。還真倒出來了！我二哥和我大姐還有我妻子，都很高興。我終于從死亡線上轉回來了！

這時，大夫也讓我喝粥，吃各種水果；但堅決不許喝酒！不許抽煙！不許吃硬東西。我也能排便了，可排出的都是漆黑的血便！因為，五臟都被細菌攻擊了，所以，才便血。

大夫讓每隔三四個小時倒一次尿。第一天倒出去的尿液9800多毫升，相當于18瓶礦泉水！

接下來幾天，每天也都排出5000毫升左右。20多天下來，肚子也癟了，人扒了一層皮！皮肉都離核了！骨瘦如柴無力行走！但我終于從死亡線上爬了回來！

我能從死亡之谷走回人間，一要感謝我們國家高科技醫療設備；二要感謝遜克縣人民醫院傳染科的醫護人員；三要感謝707隊的領導及和我并肩工作在一線的工友們。

要是沒有這些部門的鼎力相助，我是無論如何也活不過來！是他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工會主席李毅華，離退辦主任劉吉賢，審計科長聶孝中（我二哥），會計師小邵，我大姐，我的妻子，還有工人徐鐵石，小戴等，他們從八月節到十月一（那年這兩個節趕在一起了），都是在黒河人民醫院渡過的，每天都抬著我樓上樓下做人體透析，人少了，不行。因為，那時腎腫的又大又薄，稍一顛簸就破了，那后果不堪設想。抬我不敢有半點差池，他們為了我的這條命，連個團圓的節都沒在家過上，我在這再一次，說一聲多謝了！

大姐、二哥和我妻子，每天像侍侯嬰兒一樣為我端屎接尿擦身！每個人都熬的面黃肌瘦。見我過了危險期，我的大姐，那天晚上睡的可真香。

女兒在千里之外打來電話，要為我輸血、換腎！這也是從黑河醫院回家屬小區的人說的，可能我救不活了，還可能得換腎。女兒的舉動，使我非常感動。因為，在此之前，我女兒一直和我關系不睦；她沒考上大學，總怪我。她上初中時，數學不好，要補習，我沒同意，她想起來就磨叨我，對我不滿。我當時是想讓她大一點再重讀。這次，我有病，她能這樣的對我，真是父女之情血濃于水。

主治醫師閻紅、常暑微主任對我極其關照，黑河人民醫院傳染科全體醫護人員，對我這個大病號，非常負責。

我真的很佩服黑河人民醫院傳染科病房的所有醫護人員，他們各個都那么盡職盡責；我走南創北30年，從未遇到過這么好的大夫。給紅包也不要。當初，為了能更好地為我治好病，礦區負責和看護我的俆鐵石，曾想給為我透析的工作人員送2000元錢，她倆說啥也沒要！我還佩服他們男女醫生沒有一個吸煙的！

出院離開黒河人民醫院時，大姐二哥還有我打車，來到黑龍江畔。下車時他們摻扶著我來到了黒龍江江邊。江鷗在黒龍江的上空展翅飛翔，幾十只大花喜鵲在江畔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嬉戲。還有幾只不知名的尖喙長嘴的水鳥，在梳理自身的羽毛。有的則在江邊辛勤的捕魚。

黒龍江真美！活著真好！那年，又趕上了漲工資……….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如果沒有所有熱心人的關愛，我都將無法體驗！是他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此時，我不知道應當說些升么。但我知道，珍惜我的第二次生命，活好每一天，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

字數；2747

（此篇發表在2011年9月26日中國國土資源報社稷壇）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