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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中有一株沙果樹，今年結(jié)滿累累的果實。本想著等它熟紅之后，解解饞，可是沒想到，一場風(fēng)雨過后，它竟從樹干處折斷了。茬口處變色發(fā)糟，看來是久藏傷疾，風(fēng)雨不過是加快了它死亡的速度。但我心中一場希望落空，訕然不是滋味兒。

之前也栽過許多沙果樹，卻都不知原因地死去了。最離奇的是原本有一棵都結(jié)了果，但在第二年枝條就莫名其妙的干枯起來，像是得了肌肉萎縮癥。鄰居家的大伯說是因為在果樹旁堆積谷草所致，想來也許是如此。

鄰居家也有十幾株沙果樹，生長旺盛，每年冬天都從養(yǎng)雞場拉兩大拖拉機(jī)糞肥施灌。但他家的沙果樹是用來看的，不是用來吃的——也許吃過，但極少。每年沙果在枝頭上一直掛到來年春發(fā)才落。冬天下大雪，便會有一種頭上長著一絡(luò)翎毛，被喚作“毛棵鳥”的鳥兒成群結(jié)隊地飛來取食。毛棵鳥比麻雀略大，但卻要比麻雀要傻——是麻雀太奸，否則也不會有“家賊”的別稱了。鄰居在園中張開捕鳥網(wǎng)，麻雀往往粘不上一兩只，但毛棵鳥卻是每次受驚擾之時便會粘住三、四只。它受擾也不往遠(yuǎn)處飛，只是從鄰家的沙果樹上，飛到我家的楊樹上。此時的沙果樹竟成了它們撲向死亡的誘餌。鳥為食亡，鳥為食亡啊。

鄰家的一株沙果樹的樹枝越過墻頭伸入我家院內(nèi)。我家今年翻蓋新房，幾個干活的年青小工攀上墻頭，將鄰居家伸過來的沙果樹枝上可以夠瞧到的沙果不分青紅皂白地摘下，在嘴里胡亂地啃嚼著。

他們自然是率性使然，但我卻不能同樣，覺得這樣做有違道德。

折斷的那株沙果樹上的果實全都摘了下來，整整一大洗衣盆。父親費力地將其端到場地，對瓦工小工們說：“你們誰樂意吃誰吃啊，年青，牙口好沒事。我一吃這東西，茬胃。”

不知是由感而發(fā)，還是興致使然，木工老沃師傅講了一段故事，說老孟家種了一個瓜秧，秧藤爬過墻頭在老姜家園里結(jié)了一個瓜。老孟家說是他家的瓜，老姜家說是他家的瓜，兩家相爭誰也不讓，一刀切下去，從瓜里劈出一個女娃來，取名就叫孟姜女。

我聽著這個故事耳熟，只是忘記在哪里看到過了。當(dāng)然孟姜女最著名的還是千里尋夫哭倒長城的故事。我又想起了葫蘆娃，還有日本的月亮公主，月亮公主是從竹子里生出來的。

那盆沙果在房屋蓋完之后，并沒有吃凈，剩下許多，后來都變黃了，全讓父親倒給家里的兩頭小毛驢吃了。

鄰居家沙果樹上的沙果熟透了，不斷有掉落下來的。父親在下邊支起一個大篩子，很快就接了許多。可這時小工們都走了，而我們家里又沒有人記得去撿食。

父親對鄰居家的大伯說：“三哥，你這沙果照顧得不錯啊。”鄰家大伯道：“叫孩子過來摘吧。”父親說：“沙果都掉了，我都接了許多了。”大伯道：“來摘吧，叫孩子過來摘吧。”父親說：“這都吃不了了。”大伯說：“來摘吧，叫孩子拿梯子過來摘吧。”父親說：“你那沙果都掉落在我家院子里。”大伯說：“那棵樹歸你了。”

那棵沙果樹上的沙果紅得一串一串的，都壓彎了枝條，向下墜墜著。我摘好一小籃，咬了一口，又脆又甜，里面都是透亮的冰糖心。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