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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船的海鷗》

曹旭光

六月十七號下午，我們一行三十多人乘游艇去萬鳥島；從長島到萬鳥島乘游艇需要一個多小時，我們乘坐的游艇能容納四十多位乘客，比大輪船的速度還是快多了。
  游艇由北向南行駛，坐在船艙內看風景視線不好，窗高座位低，左右顧盼，不能如愿。置身在大海的懷抱里，傻傻的呆在船艙不去看海，于時光和風景而言都是一種荒廢了。

走出船艙，站在艙門口旁邊，向北望，果然風景極佳，一眼望去，海天相連，游艇過處，留下一條浪花翻涌的“冰雪之路”；云水間，海市蜃樓般的長島漸漸隱沒在遠處的薄霧里。船尾鮮艷的五星紅旗迎風飄揚，不銹鋼欄桿圍成一米高的護欄；有三兩只海鷗緊跟隨著船尾飛翔，發動機的聲響和游艇翻開的波浪，打破了海上的沉靜……
   船尾站著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那位年長的男子，黝黑的皮膚，瘦瘦高高的，不知他向空中拋些什么，引得那兩三只海鷗忽近忽遠的跟著……不一會，兩個人又走到右側，倚著欄桿閑聊著。我猜著他們大概是船上的管理人員。那位年長的剛才好像是在喂海鷗，他們是義務喂海鷗嗎？他向空中拋得什么食物？是魚、蝦?那幾只海鷗為什么要跟著船飛呢？我的腦海里有一連串的疑問。
  游輪行了足有十海里 ,只憐那幾只海鷗仍不離不棄，不知疲憊的追著船兒滑翔著，它們和船尾保持著一兩米遠的距離，飛行的高度只高于人的頭頂。我心里在為海鷗抱不平了：“這人也真是的，既然喂海鷗就把它們喂飽，害的那幾只海鷗窮追不舍的跟著。唉！可憐的傻鳥……”
   那兩個人斷斷續續地說著話，看樣子，他們不會再去喂海鷗了。于是，我便走過去詢問……
  年長的師傅指著緊靠著船尾欄桿的兩個大紙箱，說：“那里面是方便面，十元一袋，你們自己可以拿著去喂海鷗，你看,你們不喂海鷗，它們都飛走了……”
  這一問，我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喂海鷗是給游客做示范的，讓游客買他們的方便面喂海鷗啊……
   船尾的紙箱里裝滿了方便面，都用透明的白色食品袋裝著(每袋有四塊方便面)?？吹竭@包裝簡陋的方便面，心里雖然有些不悅，但是“入鄉隨俗”吧 ，既然人家準備的食物，也許有一定的道理，先喂飽了它們，再說吧 。
   給年長的師傅付過錢，他從大紙箱里取出兩袋方便面，遞到我手里，示意我坐在船尾緊靠欄桿的一個座位上。
  船尾風很大，我小心地走過去坐下，把方便面掰成小塊把它拋向空中，前幾次，好像力度不夠，拋低了些，方便面落在了雪白的浪花海里，那幾只海鷗都沒啄到，其中的兩只便飛落在浪花里去尋食方便面了；不一會，它們又追了上來，我又一塊塊用力繼續拋，不知不覺海鷗的數量多了起來十只、三十只、五十只”……這仿佛是一場海鷗追船覓食的游戲，追著船的 、臥在浪花里的、落在水里片刻又追上來的，它們上下翻飛，忙個不停?？雌饋硭鼈兊故呛芟矚g吃方便面的呢。
  這里的海鷗頭部和頸項是白色的，背和尾是灰色的，展開的雙翼，雪白的羽毛，雪白的腹部，它的趾伸向后邊，緊貼著后尾，身體成1字型，它借著海風的力量奮力向前滑翔，展開的雙翼無需扇動，仿佛空中放飛的風箏，靜止了一般，任由風兒送著它前行，那曼妙身姿好優美。
  不知何時，幾個同事也加入了喂海鷗的行列，海鷗的數量越來越多。游艇過處，盡是它們的身影。慢慢的我掌握了拋出食物的高度，海鷗一伸嘴巴就可以啄到，啄食之后，它們也不做停留繼續追著船兒滑翔。這次，我拿了一小塊方便面，高高舉起，希望它們能從我手里銜走，它們盯著我手里的面，卻遲遲不敢取走。我的手臂都發酸了，正欲灰心放下手臂，終于，一個海鷗閃電般銜走了我手里的食物，我好開心！
  在這里，人和鳥之間沒有距離，沒有傷害，沒有膽怯，無需提防，無拘無束。這是屬于它們自己的天空，這是屬于它們自己的世界！它們如神仙般的自由自在，令人好不羨慕；此時，真恨不得也插上翅膀隨著它們一起飛翔！
  忽然，游艇的發動機轟鳴聲小了很多，似乎要熄火的樣子。有個聲音傳了過來：“萬鳥島到了”。一回頭，同事們都站在船艙門口、欄桿邊，拿著相機、手機拍照。我卻陶醉在喂海鷗的樂趣中……看到他們都在拍照，才想起自己只顧喂海鷗，倒忘了給它們拍照了。
 游艇剛剛停泊下來，那些“好客”的海鷗便鋪天蓋地而來，我們似乎被海鷗包圍，進入到“鳥陣”里來了。從島上往下飛的是海鷗，浪里落得也是海鷗，天空飛的也是海鷗，左邊也是，右邊也是，數不清，看不盡，真有成千上萬上只了，好一幅壯觀的畫面，直看的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向西望，萬鳥島近在咫尺，土黃色的懸崖峭壁，在海中拔地而起，極其險峻,石穴鱗次櫛比，凹凸不平，令人望而生畏；萬鳥島太高，極目望去，隱約可見島上棲息著很多鳥，不知有多少種類，大概海鷗多些。島上覆蓋著一層雪白的東西，仿佛剛下過一場小雪，后來，我才知道那是“鳥肥”；我不禁啞然，就連“鳥肥”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這美麗的風景我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一遍……游艇的轟鳴聲又響起來，要起航了。
   向東望去，不遠處，藍天碧海間，一艘白色輪船緩緩向南行駛，船尾紅旗飄揚，旁邊站著一些人，大概他們也在喂海鷗，許多海鷗也追著輪船飛翔……
    這是一幅祥和美麗的畫面，這是海鳥對長島人的依賴，也是人、鳥和諧相依的一種可貴的生活方式和習慣。之前，我心中的疑問也隨著海風漸漸散去。
   萬鳥島漸漸遠了，追船的海鷗也越來越少了。游艇和游艇上的我們也顯得的格外冷清、孤寂了。

向西望去，夕陽斜照在海面上，平靜的海面，漾著細細、碎碎、柔柔的波，金光閃閃的；仿佛輕燃的火苗，微微跳動著，閃耀著。我的心也隨著波兒蕩著、漾著：“落日熔金，暮云合壁，人在何處”……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