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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昌熱豆腐

   

  熱豆腐是流行于河南許昌一帶的傳統特色小吃，身處異鄉為異客的許昌人，留得住的美麗鄉愁中，熱豆腐應該是其中之一吧。

  夕陽泛紅的傍晚時分，隨著嘰里咕嚕的車輪滾動，一聲悠揚滄桑的嗓音便會在村頭響起：“熱豆腐唻——熱豆腐蘸秦椒唻——”于是，喉嚨里饞蟲蠢蠢蠕動的孩子們，急促的腳步已啪啪拍亂西天晚霞，鳳飛一般嘯聚在豆腐攤前。有的則小拇指叼在嘴里，跑回家嬉皮賴臉地向大人要零錢。

  白胡須飄飄然的鄉下老人，信天游兒似的吆著熟稔的歌謠，優哉游哉地推著車子沿街叫賣。架子車上放兩個竹籮，一個棉褥下蓋一方正冒白氣的豆腐，一個放鍋碗瓢勺、筷子和辣椒汁兒。集鎮、縣城和市區里，大都有固定的攤位。車子停靠路邊，卸下風箱呱嗒呱嗒抽響，小火爐上，通紅的火苗舔舐著鐵鍋豐腴的臀部，半瓢開水嘩嘩沸騰，切好的豆腐呈鯉魚打挺之狀，在里面歡快地唼喋私語。“好吃不貴的熱豆腐唻——兩毛錢一碗——”只要你往攤前的木馬扎上一坐，笊籬便把汆在鍋里的豆腐撈出裝碗，捏一撮香菜撒入，三兩勺調料拌勻，熱騰騰香氣四溢的美食，早已勾得人饞涎欲滴。

  對于許昌熱豆腐，我有一個刻骨銘心的情結。那是1985年冬天的一個夜晚，我與妻子抱著半歲的女兒，從洛陽坐汽車5個鐘頭趕到許昌，為在那里一個野外地質隊工作的妻子辦調動。夜里11點下車，尖利的北風吼叫著，刀子一般冰涼逼人。出汽車站走過鐵路橋時，路燈下一個溫馨的畫面盈滿眼眶：一慈眉善目的老者，穩坐熱豆腐攤前，抑揚頓挫地拉動風箱，撩得爐里的火苗蓬蓬勃勃，燃亮寒冬。溫老暖小的香云之中，雪白的豆腐塊，翠綠的碎蔥花，鮮紅的辣椒汁，晶亮的調料瓶，西游記里的騰云駕霧一般，影影綽綽、海市蜃樓樣彌漫了眼眸。想想看，別說這種風味小吃對孩子們是奢侈品，就是老大人，在饑寒交迫時來那么一碗，也該是何等愜意的美食啊！

  涎水在口腔里漫溢，饞蟲在喉嚨里蠕動。沒吃晚飯的我和妻子商量：“你餓不餓？咱吃一碗熱豆腐吧。”妻子接過女兒，望一眼黢黑的夜空說：“沒有公交車，12點前趕不到郊區的地質大院，大門就鎖上了。還是忍忍，快走吧。”當時的地質隊隊部在今天的延安路段，屬于許昌市郊區，從鐵路橋到那里大概要走四五十分鐘。今天想來晚一會也沒啥關系，叫醒門衛開門便是了。可當年倆人抱著個嬰兒，又不想天晚了麻煩人，只好深深咽下口水，慌慌若漏網之魚，直奔夜色而去……

  也是機緣巧合，1997年8月，我從洛陽調到妻子原在的地勘單位工作。走馬上任的第一個周末，我就借一輛破自行車，一口氣騎到通往汽車站的鐵路橋下，尋找那個美麗的記憶。然而用了一整天時間，跑遍許昌大大小小的幾十條街道，居然沒有發現一個熱豆腐攤點。遺憾之余說起此事，時任地質隊隊長的段建設老兄哈哈大笑：“12年了，不知兄弟還對這事耿耿于懷。眼下市區正搞文明創建，路邊攤點全部取消，好在飯店里保留有這類地方小吃，今兒下班我就領你去解饞。”當晚我們就驅車七一路飯店，熱騰騰一大盆豆腐端上，花紅柳綠、盤盤碟碟的佐料擺滿餐桌。可吃了幾口，總感覺不是想象中當年的味道。回來苦思多天，想起《芋老人傳》中那句話——“猶是芋也，而向之香且甘者，非調和之有異，時、位之移人也”，心頭的郁結才算豁然開朗。

  噢，我的熱豆腐情結釋懷了，最后講講做法吧。這種風味小吃最早源于許昌鄢陵縣。俗話說“石膏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但鄢陵熱豆腐不用鹽鹵、石膏而用“漿”點就，稱為“豆花”，以此保持清香之味。熱豆腐要嫩，不能用內脂豆腐和老豆腐，磨壓成型切塊，上鍋蒸熟，有氣孔即可。最簡單的吃法，一是用刀把豆腐劃成菱形塊兒放在豆腐皮上，澆麻油、辣椒醬后裹緊裝盤，視覺美觀香味濃醇，熱豆腐入口即化，豆腐皮筋道耐嚼，一軟一硬一熱一冷，別有一番風味。二是熱鍋冷油下蔥蒜末爆香，入紅剁椒，豆腐下鍋熱后撒十三香翻炒，再加少許水、生抽即可。第三種最簡單，熱豆腐里摻入西芹、香蔥碎末，辣椒汁兒、小磨香油淋上一攪拌，飯菜兩宜，美味棒棒噠！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