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公情話（8）
來源：作者：周明軍時間：2014-05-07熱度：0次
第七個晚上：文兒
舅公不喜歡說什么客套話了，反正只要是我愿意聽，他就會講故事。
那是我讀初小時，相當于現在的初中一年級吧，我被老師安排在一個叫文兒同學的傍邊，他長的文靜秀氣，又加上取了個女性名字，我們就長叫他“文兒妹妹”。他不惱火也不吵罵，后來也就慢慢習慣了我們這樣稱呼他。
文兒是轉學來的，因為他有個親戚在學校教書，還因為他的成績很好，毛筆字也很有功底。我常常喜歡看他的作業，不是想抄題，而是想看字，因為我的成績要比他好，所以我兩的關系很好，經常說些知心話兒。
有天自習時，我看見文兒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精美的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文具盒，里面和底色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漆，一晃動，還能反射出亮光，有時還能當鏡子用。我非常羨慕，很是喜歡，常常想：要是我也有這樣一個文具盒該多好啊！
回到家里，對母親說了，可是母親說：“家里很困難啊，有文具盒和沒有文具盒不是照樣可以念書寫字呀！現在你自己也只有2只毛筆，不用文具盒是可以的啊。對了，下次，我給你找個裝毛筆的紙盒子！”。我無法說服母親，只好泱泱地回到學校讀書了。
有時候上課，我總是拿出2支毛筆擺在課桌上炫耀，要知道，這兩支毛筆都是我獲獎的獎品，價值不菲。一支是小學畢業第一名的獎品；一支是參加全區小學生作文競賽一等獎的獎品。最主要的是想引起文兒的注意。
機會終于來了。一次考試時，文兒的毛筆不知怎樣，總是掉毛，寫不好字來，他在情急之中，我就給他那只黑色竹管的毛筆給他。他對我笑了笑，我們各自又埋頭做題。
我很快做完就交了試卷，到外面玩了會。當回到教室時，老師已經收走了全部試卷。我問文兒考得如何？他說還可以，并說，很感謝我的毛筆。后來，他又補充一句：“你的這支筆很好寫的！”我說：“既然你喜歡，你就多用幾天吧！”我竟然萌生了一個想法：要是能用筆換文兒的文具盒就好了。但我又舍不得我的筆。如果文兒他也不愿意，那不是丟了我的額面子了呀。文具盒，毛筆這兩樣東西折磨了我好些天。
一天放學時，因為我向班主任匯報工作，回到教室時空無一人。我在清理書包時，在文兒那邊課桌中有我那支黑色的毛筆，于是乎，我偷偷地取回放進了自己的書包。
第二天，文兒對我說：“真對不起，我把你的毛筆弄丟了，真不知怎么辦才好。”我說：“沒關系的，不過……”我說不下去了，想不到自己這樣虛偽，但又無法挑明。文兒說：“我賠你一支筆吧？”我紅著臉說：“毛筆就不要賠了，其實，我很喜歡你的“孫悟空”文具盒，就把它給我好嗎？”
文兒非常樂意的答應了，并喜滋滋地說：“那天考試，借用了班長的毛筆，也許沾光了你的靈氣，嘿嘿，我考了個第三名。今后，班長你還要多多幫助我啊。”他一邊說一邊把文具盒里的東西清出，高興地把文具盒放到我的課桌上。
考試第一名的成績沒有讓我自豪和快樂，但文具盒卻給了我幾天的滿足和興奮。我經常把文具盒擺在課桌上炫耀，有時候將筆放進放出。可是過不了幾天，高興過后，我心里常感到慚愧和不安。因為這個文具盒是我騙來的呀。后來一看到文具盒，我感覺自己就是那個蓋子上面印制的三變白骨精。而文兒呢，在我的心里就像那個舞著金箍棒的孫悟空。苦惱多日，我想把真實情況對文兒說明，可又無法開口，只好一直忍著。
一天夜晚，我在家里翻出那只很久不用也不敢拿出來的黑色毛筆，放進了我的書包。在第二天上學時，將毛筆偷偷放在文兒長走的路上。我想，但愿毛筆能被文兒拾得還我，好讓我光明正大的將文具盒還給他。可是，事情不如所料，毛筆卻再也找不著了。
時間久了，我的心情慢慢好轉。第二個學期，我和文兒不在同桌，但我們仍然是好朋友。后來我考上了一所高級中學，他也考上一所普通中學。再后來，我們又分別考中了舉人和秀才。在鄉下那個地方，我們又重逢過，還一起喝酒說笑過，還在一起同床而眠。但我們誰也沒有提起文具盒和毛筆的故事。因為年少時做過的許多錯事都是可以原諒的，畢竟我早已原諒了自己，但我一直不敢否認：也許這個故事就是文兒自己導演的一出好戲，他扮演的是“孫悟空”，而我扮演的是“白骨精”。
舅公說，這個心事已經放在心里半個多世紀了，今晚給小孫子說了，就是教育我做人一定要誠實，否則，學業再好，文化再高，不是照樣像舅公一樣在鄉村摸“二尺五”么？
舅公的話，我似懂非懂，并立即保證：我今后一定要做個誠實的人。
（1998年7月26日夜寫）
作者插話：
《舅公情話》寫到這晚時，按照這樣的寫法，語言不太精彩，干巴巴的，不吸引人。因此，要吸取教訓，把小說寫得活靈活現，有滋有味，適當改換人稱或者寫作手法，運用精彩描寫，讓每一晚的故事成為一篇篇真正的小小說。畢竟，我寫《舅公情話》就是為了練習寫小小說的。小小說雖然小，但也是小說。將小小說匯編成冊，那就是一部大小說。雖然這本書難以預料，但筆者堅信，自己一定會將《舅公情話》付梓出版的。從今往后，要持之以恒，勤奮耕耘，直到夢醒為止……
原野古樸寫于1998年7月26日在安江河西
(編輯：作家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