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入隆冬時(shí)節(jié)，天色透著幾分寒意。吃過早飯，王豆腐稍稍準(zhǔn)備了一番，就和他的伯娘一起出發(fā)了。
來到女方家，張姑娘和她的娘親預(yù)約在家里接待了王豆腐他們。問過安，上過茶，大家在火坑邊座定。無拘無束，相互作了介紹，感覺還不錯(cuò)。
    張姑娘的娘親說：“隔壁伍伢子前幾年大學(xué)畢業(yè)，現(xiàn)在縣里當(dāng)干部。村口毛崽子自學(xué)成才，今年考取了鄉(xiāng)里的招聘干部……”
    王豆腐說：“干部干部，當(dāng)不得只老雞婆……。”
    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大家沉默良久。這時(shí)張姑娘的娘親低下頭去吹那即將熄滅的火。吹了幾下，火又旺起來了。
    王豆腐這小子正愁找不到話匣子，見到這一幕，他忍不住又開了腔：“今年冇比滿（往）年，打屁吹得火燃。”
……
    到了春暖花開的時(shí)候，王豆腐心里特別爽，又磨著要伯娘帶他去相親。“你咯寶崽，亂說話。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該說的就說，不該說的就不要說，以后說話一定要看我的臉色行事。”伯娘狠狠地?cái)?shù)落了他一頓。
    剛出門，王豆腐看到一頭老豬婆帶著一窩豬崽崽在那籬笆邊拱土，差點(diǎn)把那籬笆都拱翻了。王豆腐想起伯娘告訴了他不要亂說話，便問他伯娘，這該怎么說。“這也不知道，這叫老豬婆夸什么聰嘴。”伯娘教他說。“哦，老豬婆夸什么聰嘴。老豬婆夸什么聰嘴。老豬婆夸什么聰嘴……。” 王豆腐不停地念叨著，這下可記住了。
    來到一丘干田邊，田壩凼里有許多暴眼魚，肚子翻翻的，眼睛鼓鼓的，怕是快干死了。“不亂說話，不亂說話。”王豆腐又請教了他的伯娘。“這叫眼睛鼓鼓，全都該死。”伯娘又教了他一句很管用的俗語。 “眼睛鼓鼓，全都該死。眼睛鼓鼓，全都該死。眼睛鼓鼓，全都該死……，好記，好記。” 王豆腐心里很高興。
    這回王豆腐去相親的是一位姓李的姑娘。到了李姑娘家，王豆腐特別記住不要亂說話，他找了個(gè)適當(dāng)?shù)奈恢米拢粫r(shí)地觀察一下他伯娘的臉色。在坐的還有李姑娘的父母和姨媽。
    氣氛很融洽，說話很隨便，大家象拉家常似的講了很多。
    “現(xiàn)在的年輕人要有知識(shí)、懂技術(shù)，還要會(huì)使用電腦、會(huì)上網(wǎng)……。”李姑娘的母親說。
    王豆腐一言不發(fā)，象個(gè)啞巴，大家覺得很奇怪，這時(shí)王豆腐的伯娘朝他努了努嘴，示意要他發(fā)個(gè)言，表個(gè)態(tài)。王豆腐心領(lǐng)神會(huì)，看到他伯娘努著的嘴巴，便想起那豬婆用長嘴巴在那籬笆邊拱土的樣子，于是脫口而出：“老豬婆夸什么聰嘴，老豬婆夸什么聰嘴，老豬婆夸什么聰嘴……。” 王豆腐不說還好，一說便把大家驚得目瞪口呆。王豆腐的伯娘拼命地向他丟臉色，瞪眼睛。在坐的其他人也都一齊把眼睛圓睜睜地瞪著他。嘿，王豆腐這小子反應(yīng)還挺快的，見到這一幕，他腦海里立刻呈現(xiàn)出那田壩凼里肚子翻翻、眼睛鼓鼓、快要死掉的暴眼魚的情景，他豪不猶豫地、大聲地信口說道：“眼睛鼓鼓，全都該死。眼睛鼓鼓，全都該死。眼睛鼓鼓，全都該死……。”
    大家一轟而散，王豆腐還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