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紅了

每年麥子成熟的時節，我就想起軍營旁的櫻桃也紅了。三十多年過去了，想起那紅紅的櫻桃，就會想起那段難忘的軍旅生活，心里總是有一種甜美的回味，久久難以平靜。

一九八二年春天，我們結束了新兵連的訓練生活，來到泰山南麓徂徠山脈的一處軍營，從此開始了我的軍旅生活。也正是從此時起，嶄新的綠軍裝，閃閃的紅星，衣領上著鮮艷的領章，讓我從一個文弱的學生，變成了一名光榮的人民解放軍戰士，我成為軍人的夢想終于實現了。也正是此時此地，我第一次見到了常說中的櫻桃樹。常言說：“櫻桃好吃樹難栽”，此時櫻桃樹剛剛發芽，櫻桃到底長什么樣從沒見過，就別說櫻桃是如何好吃了。老兵告訴我說：“不用急，再過三四個月后櫻桃就會成熟了，你自然就會品嘗到櫻桃的美味了”。從此，我就盼望著櫻桃快快成熟，早一天品嘗到人間珍果的味道。

部隊駐地的不遠處，有一條狹長的山谷，直通徂徠山脈深處，山谷里長滿了山桃、櫻桃、核桃、栗子、山梨等許多山果樹。每年春天到來，最早開花的要數山桃和櫻桃樹了，漫山遍野的桃花，在嚴冬過后尚處蕭瑟的山谷里，猶如無數只白色、粉紅色的蝴蝶翩翩起舞，落滿了桃樹枝頭，漫山遍野布滿了山谷。當地人把這條山谷叫桃花谷。特別是這里的大櫻桃樹，都是原生樹種，有的樹齡長達百年，樹干有一抱粗，曲干虬龍，枝繁葉茂，樹冠能有一個院子大。分布在桃花谷的兩側，連綿不斷一直通往山里。

櫻桃樹每年三月份開花顯果，五月底到六月初成熟。每當櫻桃紅了的時候，正是小麥黃熟的季節。部隊都會組織人員到附近的村莊，幫助老鄉收割小麥，老鄉總會摘來櫻桃感謝我們。由于是對櫻桃的渴望，每當有機會到老鄉家里幫助干活時，就想了解有關櫻桃的知識，更想品嘗到美味的櫻桃。

櫻桃樹從開花結果，到青果變黃，最后成熟變紅，幾個月時間里，我每天都期待著櫻桃快快開花、結果，早日成熟。到了五月底終于看到櫻桃漸紅，心里十分激動。老鄉告訴我們“想吃到最好吃的櫻桃，要耐心等到櫻桃完全熟透，在清晨櫻桃掛滿露水的時候，櫻桃最好吃。”于是，隔了數日后，在一個假日的早晨，我和幾個戰友相約來到桃花谷，人生中第一次品嘗鮮美的櫻桃。

五月底的清晨，桃花谷空氣清新，溫濕度宜人。溝底溪流淙淙，兩側樹木環抱，石經小路崎嶇蜿蜒，沿著山谷通向深山。山谷兩側云氣纏繞，露霧朦朧，到處幽靜安謐，充滿了新奇和神秘。我們踏著青石小路來到櫻桃園，猶如置身于桃花仙境。櫻桃樹茂密的枝條上，掛滿一串串紅紅的櫻桃，晶瑩透亮沾滿細細的露水，十分的誘人。在老鄉的指導下采摘櫻桃，我摘一粒透紅的櫻桃，輕輕放在嘴里慢慢嚼著，頓感清爽襲人，沁人心脾，甘甜中略帶酸味，讓人欲罷不能，回味無窮。此時真正品嘗到果中極品的味道。我們邊吃邊摘，爽快至極，半天時間每個人摘了一籃子櫻桃，十分的得意，按規定向老鄉付了錢。雖然這里的櫻桃和美景讓大家留戀，但按著部隊的要求，我們必須按時趕回營房。

大家一路興奮地走在風景如畫的山谷中，沉醉在櫻桃甜美回味中。剛走到半路時，有人感覺食欲未盡，提議干脆吃個痛快再走。大家一起贊同，于是我們停下來，坐在山傍子的石頭上，一口氣幾乎把籃子的櫻桃全部吃掉，然后心滿意足地返回了部隊。

以后的幾年里，每到櫻桃成熟的時候，總會找個機會去桃花溝飽飽口福。回家探親時，戰友們也會帶點櫻桃想讓親人嘗嘗，可惜，那時候交通不便，沒有保鮮措施，戰友回家的路少則一天，多則兩三天，櫻桃不到半天的時間就會開始腐爛，戰友們家鄉遠根本沒法帶回家，成為我們每個人心中的遺憾。后來，有人在當地買了樹苗帶回家栽種，但也沒有成功。老鄉告訴我們：“這里的櫻桃樹都是原生品種，櫻桃個大好吃，就是樹難栽種，它的生長習性很怪：這個山谷里的櫻桃樹能結果，你把它栽在二里地外的山腳下，它不一定結果；這地方櫻桃樹能載活，五里地外不一定能栽活，櫻桃樹對土壤、水分、氣候等各種生長條件要求很高，所以樹難栽。桃花谷山清水秀，自然環境優美，土壤氣候各種條件適宜，所以櫻桃長得特別好吃”。此時，我們終于明白“櫻桃好吃樹難栽”的道理。

櫻桃，在我當兵的歲月中，只是生活的點滴。但是在我青春年華里卻留下深深的記憶。軍旅的生活是單調的，但又是豐富多彩的，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最精彩片段。部隊把一個幼稚青年，培養成堅強的戰士；把一個初涉世事的弱者，錘煉成無畏的強者。當兵的人性格堅毅豪放，心底卻像櫻桃一樣晶瑩透剔，充滿著無限甜美。

當年的戰友相繼分別，五湖四海，天各一方。有的成為將軍，有的返回地方成為領導，有人下海經商，有人回家務農。但是，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想起紅紅的櫻桃，就把戰友的心連在一起，就會想起火熱的軍營。

離開部隊雖然幾十年了，每當想起部隊的生活，心中總是充滿激情。那閃亮的鋼槍、整齊的方隊、颯爽的英姿、嘹亮的歌聲，無不讓人蕩氣回腸，豪情萬丈。在回味那段青春似火的時代，自然就會聯想起那甜美的櫻桃。當兵的歲月，紅紅的櫻桃，讓我終生難忘。

山東省濱州市沾化區國土資源局下河所 吳書泉 13505432789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