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切地瓜的歲月
來源:作者:朱玉富時間:2013-04-11熱度:0次
難忘切地瓜的歲月
(朱玉富)
童年,就像一條河流,時刻在心底流淌;又如一首老歌,輕輕在耳邊唱起;還如一杯酒,隨著歲月的流逝越釀越濃,越醇越香……
不管是在炎熱的夏天還是冷風刺骨的冬日,時常在城里的街頭巷尾看到許多叫賣烤地瓜的小烤爐,每一次從此經過,都被那烤熟了擺在烤爐頂上的地瓜所誘惑,那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又把我牽回了兒時記憶里。
我出生在60年代的末的夏季,那個年代除了過年時能吃上一頓白面水餃外,莊戶人家一年四季的主食就是地瓜。每逢秋季刨地瓜季節便是人們吃煮地瓜、蒸地瓜,烤地瓜的時節;地瓜被人們載入了美食食譜,不僅能做地瓜粥喝,還能把地瓜切地瓜絲炒著吃、也可以把地瓜梗拌上芝麻鹽當咸菜吃。平日里,幾乎天天吃著那種用地瓜干面蒸的黑得透明的窩窩頭。尤其讓人反胃的是,那種經過雨淋后發霉了的地瓜母親都舍不得喂豬,也要經過加工攤成煎餅,母親把發霉的地瓜干用石磨磨成面粉,放在一個大瓷盆里用水泡幾天后,再裝入一個龍布布袋里把水分過濾后,滾成煎餅。盡管如此,攤出的煎餅仍然有股發霉味。但是,盡管難吃,但能夠吃飽就很知足了,那時候的孩子因常吃地瓜的緣故,往往是一身“地瓜膘”。生活中,有人冒昧地說了一句狂話,便被人們貶義地說“一肚子的地瓜屎還沒有拉凈,能啥啊?!”。至今我還經常對孩子們開玩笑地說,我一直改變不了農民的長相,就是吃地瓜干落下的‘病根’。。
記得七十年代初,一年四季,生產隊里大部分時間和勞力圍繞著地瓜忙活。二月育苗,四月插秧,每當秋風把滿坡的高粱吹的通紅的時節,人們便滿懷著豐收的喜悅,開始起早貪黑收地瓜,披星戴月切地瓜干、曬地瓜干。
說起地瓜育苗,我便想起了生產隊里的地瓜炕。那時的地瓜炕一般設在村頭的背風處,在砌好的池子下挖出一條30多公分深寬的溝作煙道,溝頂上蓋上石板和茅草,茅草頂上把地瓜排好蓋上沙子,溝的兩邊是一個個燒火用的灶口。通紅的火焰把熱量和煙穿過回龍通道經煙囪冒出,地表受暖的地瓜開始慢慢發芽生苗。小時候的冬天,我和一些童伴經常從家里偷出幾塊地瓜,央求看地瓜炕的王大哥給烤熟解饞。烤熟的地瓜從灶口掏出來冒著熱氣,掰開后通紅的地瓜瓤惹得人流口水,吃起來又燙又甜。在沒有解決溫飽的那個年月里,育了秧后干癟的地瓜母子,盡管失去了營養很是難吃,但人們還是舍不得把它扔掉,也要按戶攤份,背回家用刀削去發霉的部分煮著吃或炒韭菜當菜吃。
地瓜產量很高,一畝地上萬斤。每到收獲的時候,大都是女勞力們割地瓜秧、男勞力刨地瓜。年齡較大的勞力、家庭婦女和一些放學后的孩子們跟在后面堆地瓜和抹泥土。從地里刨出來的地瓜,紅色的、粉紅色的、淡黃色的、白色的,五顏六色放在一起,有的酷似小孩的胳膊,有的宛似娃娃的頭,還有的長的像一個滿腮胡須的老人,十分可愛。
下半晌,生產隊里按人口或按工分開始攤分,男女老少一齊上陣,爭先恐后切地瓜干。那時農戶的地瓜刀不是很富足,大伙都相互借用,你爭我搶。夕陽下,強壯的勞力輪著那旋轉如飛的地瓜刀,老人和孩子們有的往地瓜刀里續地瓜,有的擺地瓜干,一派繁忙景象。小時候,我常常跟著奶奶曬地瓜干和拾地瓜干,很多時候一直干到天黑透了,趴在地上一邊擺瓜干一邊打瞌睡,有時在坷拉地里一躺就香甜地睡著了。更是勞累的老人們回家后腿疼腰酸,難以入睡。但是,一旦秋風吹起澄晴的天,地里那一片片白花花的瓜干漸漸的翹起來,勞作的人們心里感受著絲絲豐收的美好。曬好的地瓜干,不但能夠繳上上好的公糧,而且能吃上好口糧。
最令人痛心難受的是半干不濕的地瓜干遇上陰天下雨,不管是白天還是半夜,只要看到老天一變臉,男女老少便瘋了似的往坡里跑,把搶回家的地瓜干或擺在大門底下,或擺在屋里的地上、炕頭上。如果老天爺一連幾天不開晴,眼瞅著瓜干發霉變黑,長出厚厚的一層綠毛,熏人的發酵味,讓人傷心煩躁。尤其是被雨水淋濕了的那些發黑的地瓜干,中間爛成窟窿,磨成瓜干面很難下咽。由于按工分分配到家的地瓜量小,人們十分珍惜。于是,便想出了一個絕招,用刀把地瓜削成片,再用麻線穿在一起,掛在樹與樹之間或屋檐下的鐵絲上,以免陰雨之害。
現在隨著農作物良種推廣和產業結構的調整,小麥、大米逐漸成為人們的當家食品,地瓜在人們心目中的位置漸漸被淡化,種植面積也大為減少。人們吃夠了白面、大米之后,地瓜卻搖身一變,身價倍增,變成了稀罕物。據說地瓜含有多種維生素,具有和中、利尿、健脾的作用,中醫學認為常吃地瓜還可以防癌。每次在下班路上或周末到農貿市場,聞到那熟悉的地瓜香味兒,我就會想起家鄉,想起童年,想起吃地瓜的那段日子……。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