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那年執法時
來源:作者:杜永生時間:2013-04-18熱度:0次
這是發生在2001年的事情了。
這年4月,我從部隊轉業到地方,被安置在國土部門。正式上班時間是當年的十月八日,局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從部隊回來的都先要在基層鍛煉一段時間,就這樣我被分配在城郊的一個鄉國土所上班。沒多久,被任命為副所長,負責土地執法檢查工作。土地執法檢查工作是個很棘手也很辛苦的工作,農村違法、違歸、違建的相當多,所里除了所長之外,連我才三名工作人員,人手少,任務重,而一旦發現土地違法、違歸、違建的情況就得及時趕到并當場制止,不然,拖延或是耽擱時間,人家的房屋基礎下好了,在處理上就顯得更被動。就這樣,我們沒有休息日,整天就在所轄地巡視著。
記得是12月18日的下午。
我剛到辦公室就接到一個舉報電話,說某村一戶村名正在違法占地建房。當我問清楚了具體的地點和違法占地組戶的名字時,我倏地想到在前不久動態巡查時確實發現這戶人家的門前堆積了許多磚頭和建材。當時我們也對此戶人家進行了詢問。家主子回答的非常干脆,說就這幾天到所里辦理相關手續。考慮到他現在居住的房子屬于七十年代的老人字房,主墻體明顯地有多處開裂、甚至東山墻有傾斜的跡象,確實該房不宜再居住,如果該戶申請翻建不僅符合翻建的程序,我們也會及時給予辦理。可并沒想到他竟然在門前的空地上建房做起違法占地的事情來。
對于舉報人所說的情況,我感到事態的嚴重性。他說如果要是在原基礎上翻建,村民都不會有什么意見,因為他占用了幾家的稻場(空地),屬于新建。我立即把情況向所長作了匯報,他責令我迅即趕到現場進行制止。
我和另外一名同志騎著“長江750”摩托車趕赴事發地。
等我們趕到現場,是這樣一幅景象:這是典型的非法占用土地行為。原先的那一大塊空地已經堆積了更多的建材和其他建筑物件,已經兩上兩下的房子幾乎建造好第一層,站在上面的工人正在熱火朝天的忙著鋪設樓板,簡陋的起吊機械發出的轟鳴聲異常響蕩。
我們到達現場時,首先找到了正在忙碌著的家主子。他見我們趕到顯得非常吃驚。我首先要求他必須停工。并明確指出,你這是違法行為。
這時的他好象回想起什么了,趕忙對我說:我明天就去所里辦理手續。
我明確地表態:當時以為你是舊房翻建,可是你現在是新建,而且是在違法用地。
他說:老房子已經沒法住人了,新房子建好之后,準備扒掉,復原為空地。
他所說的這些,我認為只是一個糊弄人的把戲。
我再一次明確要求他現在必須停工。
對于我的這個態度,他明顯地有些不滿了,表情忿忿的。之后就把我們曬在了一邊只顧忙自己的事情了。我走到正在施工的樓下,朝上面的幾個人高聲喊到:“請你們都下來,這是違法占地行為,現在必須停工!”
聲音不可謂不響。
我的話音剛落,家主子也高聲叫喊了:“繼續干!別聽他們的那一套!”
他這么一喊,上面的幾個人干的更起勁了。
此刻的我可是有些怒火中燒的感覺,但還是盡量壓抑著,盡量能說服他們。
我立即跑到電源的地方,拔掉了線子,機械聲停止。現場有須臾間的安靜。
這個時候,正在鋪設樓板的一工人沖著我發火了:“你憑什么把線子拔了,你也太囂張了吧。我們就是繼續施工,你能把我們怎么樣呢?”
那是從一個頭發亂蓬蓬、一張糊渣滿面的人的口中發出的,言語極富挑戰性或挑釁性。
我站在樓下,仰頭向上,斥問道:“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呢?難道你是這里的工頭?”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個口氣生硬、說話嗆人的主兒就是這里的工頭。
我正要再解釋什么,倏地,他手里的一個滿是水泥沙漿的泥桶扔了下來,正巧落在我的面前,頓時飛濺的泥漿將我渾身上下濡染個透!
我強壓著內心巨大的怒氣,并極力平心靜氣地要求他下來說話。
你猜他說了一句什么話?
“下來就下來,難道還怕你不成!”
看看,他把我的話理解成要“戰斗”的意思了。
他下樓的速度非常快。
來到我的面前,我只說一句話:“你要對你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話一出口,他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衣服領子,看得出這個人平時也是個好斗分子。
這時許多村民圍攏了過來,說實話,這也都是在瞧熱鬧的。畢竟他們都是當地人,沒有一個站出來說句公道話的人。
對他緊緊地抓住我的衣服領子,我并沒過于動怒。還是以勸說為主。可是他就像個從囚籠中放出來的怪獸,那容你勸說呢?
我最后一次警告他:如果還不放手,那我的下一步動作就是正--當--防--衛!
也難怪,一個身高馬大粗壯蠻棰的怎么可能把一個面相消瘦的我放在眼里呢?
當我的最后警告語發出后,他反而抓的更緊了,而且那左手似乎就要真正地往我的臉上煽來,我不由分說,右手扣住他的手腕,右腳往他的右側一別,立即將他摔到在地。
我騎在他的身上,左手薅住他蓬亂的頭發,右手的拳頭欲落將落。
他仰面怔怔楞楞的望著我。
我真想一拳頭下去讓他來個鼻口飚血,可越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越得冷靜與清醒。我沒下這個手。
這個時候那些原先看熱鬧的人迅疾壓在我的身上。
人越壓越多,我再勸說的聲音只是徒勞、也被湮沒。
還好,沒有一個人下黑手出黑拳,否則我絕對吃大虧的。
可憐被我壓在身下的工頭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了。一個勁的咿咿呀呀著。
而我的那位同事呢,則在人堆上面扒拉著硬拽著。
正在情況處于非常緊張的時候,村里的鮑書記及時趕到現場。
當我們都起身的時候,這個當時不可一世的主兒,站在我的身旁聳拉著腦袋,那蓬亂的頭發里竟是沙土,就像從泥灰里躬出來的一般,同時還渾身顫抖著。
我對他說,今天我是因為工作沒下這個手,不過這個事情必須要有個說法,還有就是只要不是在工作時間,我見到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語氣鏗鏘堅定!
這時人們開始指手畫腳的議論開了,說什么的都有。
反正最多的還是贊許我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沒出手。
還有的說:看不出這個瘦不拉饑的還真有兩下子呢!
這個時候所長(得到電話后)帶著當地派出所的兩名警察趕到了現場。
所長看我也像個泥人,還是心痛,忙問我傷著了沒有。
我將事情的簡單經過敘說了一下。
派出所的警察就讓我們回所里問話。
我二話沒說,隨即騎上車子往回趕。
到了所里,正是一個副所長值班,他是我的戰友。他看我這個樣子笑了:你被打了嗎?你在部隊鍛煉這么多年怎么會搞成這樣呢?
我嘿嘿一樂:你看我像被打的樣子嗎?我今天要不是習慣了忍耐、要不是軍人出身,我才不會這么手軟呢!
他打來一臉盆水讓我將臉上的泥水洗干凈,之后他把我帶到會議室,詭秘地對我說:一會這個家伙來了,就你們兩個人,我什么都沒看見哦!
他說的意思我明白,就是用這個機會狠狠地教訓一下這個人。
天已擦黑。在派出所我整整等到快下班的時間。
這個時候警車回來了,可是車里下來的不是那個工頭而是家主子,也就是違法占地的人。
所長下車就告訴我,那個工頭跑了。
我想此人是非常聰明的。
這個時候,家主子的態度可是明顯不一樣了。一臉惶恐的神情。
我什么話沒說,讓他明天到所里接受處罰。
次日。
我早早的來到所里。等待著這個家主子。
約九點。他沒來。而是我的一位在鄉糧站的戰友來了。
見面。沒有寒暄。戰友即直奔主題。
我是來為陳孝武(化名)說情。他昨晚到我家,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我也嚴厲地批評了他,他委托我今天過來給你深深地道歉。
你怎么認識他的呢?怎么會找到你過來說情?我一再疑惑。
哦!當時現場的村民有一個是我們糧站的臨時工,是他昨晚帶著陳孝武找到我的。鑒于都是同事,我抹不開這個面子,就來找你了。戰友邊說邊點燃著一支煙。
說情?說什么情?
就是請你不計他的過錯,將手續給辦了。戰友深吸一口煙并吐出一團濃霧。
他有過錯,但錯在不尊重法規。至于對他違法用地行為的處理,我們將上報縣局,等待結果。
戰友一再邀請我晚上聚聚。我說,聚聚可以,但只是我們戰友之間,要是借家主子之名行這個人情的話,那,我不但不會去,還影響我們之間的戰友情。
晚上。我如約來到戰友家。就我和戰友倆。
一盤蒸咸肉、一碗泥鰍湯、一道燒菜薹、一碟花生米,我們開懷暢飲著,直到深夜……(全文3090個字,于2012年3月20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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