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哦嗬聲
來源：作者：熊永樹時間：2013-05-22熱度：0次
遠去的哦荷聲
回到老家古坪，坐在老屋稻場上，月亮從東邊大面山緩緩升起，像個大圓盤靜靜地掛在頭頂，高高的神頭巖罩在一片銀色的清輝中，四周的群山影影綽綽，一片朦朧。沒有鳥聲，沒有蟲鳴，聽不見狗叫，萬籟俱寂，靜得讓人心虛，有一絲可怕的感覺。心中涌起要吼一嗓子的沖動，不禁懷念起在老家傳遞信息的哦荷聲，對面二憨子哥高亢嘹亮帶著顫音的哦荷聲仿佛又回響在耳旁。
我的老家山大人稀，過去沒有手機，打電話要到十幾里路的管理區才有一部搖把子電話，所以傳遞信息全部是對面山上一聲喊，這喊得有技巧，雙手重疊做成喇叭狀套在嘴上，嘴像吹火一樣，運氣用力，聲音就會傳得很遠，在我們老家叫做打哦荷。各人打哦嗬的聲音各不相同，方圓十幾里，屬二憨子哥打得最好。記得那時晚上，聽到二憨子哥的一聲悠遠的哦嗬聲，看電影啦！你喊我，我喊你，哦嗬聲此起彼伏，惹得各家的狗汪汪地叫個不停，接著各家把早就準備好的杉皮火把一點，從各家的小路上出發，開始是星星點點，逐漸匯成一條龍，男女老少，嘻嘻哈哈，山村的夜空頓時變得無比喧囂明亮。那時放電影離我們最近的是金淌窩，也要走四五里路的上坡，稍遠的是苦竹坪，要走十一二里的山路，最遠的是付家坪、神坦坪，要翻過五六座山，走十七八里的山路，但那時只要有電影，沒有不看的道理，有的鐵桿影迷，一部《智取威虎山》，要趕著看兩三場，等到電影結束，已經是月落西山，但大家還沉靜在電影故事情節中，一路熱烈的討論著，爭論著，飛揚的激情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靜。
立冬一過，各家各戶就陸陸續續開始殺年豬，這時就聽見殺豬佬在對面山上打著哦嗬，聽著對面山上一聲哦嗬，準備殺豬的人家就迅速在灶堂里再添幾塊硬栗柴，把鍋里的水燒得滾開，接著就站在稻場上朝對面山上一陣哦嗬，幫忙的人陸續趕到，聽到年豬要命的喊聲，頭天已經接好吃蒸肉的三親四戚跟邊鄰居，也三三兩兩趕到，新鮮蒸肉就著苞谷酒，推杯換盞，家長里短，直喝得晚霞燒天，山搖地晃，好不熱鬧！等到北風呼嘯，第一場雪下過，天地一片白茫茫，這時就會聽到對面山上，趕仗（打獵）佬的哦嗬聲，男女老少齊動員，哦嗬聲，狗叫聲此起彼伏，整個山村就像炸了鍋，只聽砰的一聲槍響，一只黃麂應聲倒下，人們從四面八方，飛奔而來，人聲鼎沸，一片歡騰------
二憨子哥已遠走他方。現在老家有了手機，家家戶戶都裝有天線鍋，電視可以收100多個臺，也許再也不需要那哦嗬聲來傳遞信息，但少了這哦嗬聲，山村好像抽去了魂靈，再也打不起精神來。
（湖北省長陽土家族自治縣國土資源局：熊永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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