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奶奶的石榴樹
來源：作者：朱玉富時間：2013-06-06熱度：0次
五月榴花炤眼明，枝間時子初長成。一場風雨，把辦公樓前的那棵石榴樹打得‘落花流水’。望著滿地的枯萎落花，兒時的許多往事像動畫片一樣在眼前跳動……。
每次在旅途的景區或農貿市場每當看到那一顆顆火紅的石榴樹，我就會想起去世的奶奶，想起在老家那棵石榴樹下留駐的童年時光。而今，曾經的過往已經化作了綿綿的記憶，那棵石榴樹也在奶奶去逝后被無情地刨了，刨掉的不僅僅是一棵石榴樹，也刨掉了我童年的唯一的殘存記憶。是否被刨掉的石榴樹移植到了天國奶奶的門前？是否現在已經開花、結果？是否奶奶看到石榴樹會想到思念她的孫子、孫女？！在我童年和少年的記憶里，奶奶曾無數次地給我們講她和爺爺的許多往事。奶奶是個苦命的女人。當二叔還在奶奶腹中時，爺爺就去世了，奶奶沒有再嫁，21歲的她拉扯著年幼的父親和二叔，在那個貧窮的年代，盡管奶奶以討飯為食，卻沒有讓父親和二叔吃過一點苦，自己卻一生辛苦操勞。后來父親和二叔相繼娶妻生子，奶奶膝下有了九個孫子和四個孫女。本來應該安享晚年的奶奶，卻因病魔纏身，在99歲那年，戀戀不舍地撒手去了天國，給我們留下了永遠的思念和無法彌補的遺憾。
石榴樹是奶奶栽種在二叔家的院子里的，在自幼小的記憶里，那棵石榴樹每年的五月份開花，八月份就掛滿了開口笑的石榴，每逢奶奶看到掛滿枝的石榴，都會一遍遍地數數，因為石榴還有一個美麗的諧音“留子”。因此奶奶希望石榴多結一些，也預示著我們家家丁興旺。父親成家后，就被奶奶分出另起爐灶了。把父親分到了村中的老屋里；所以奶奶一直和二叔一家生活在一起。在我印象里二嬸對奶奶總是很苛刻，每次我去奶奶家就會看到二嬸沒有好臉色。我不敢進奶奶的屋門，總是在那石榴樹下跟堂哥堂姐玩耍嬉戲。到了吃飯的時候奶奶會叫我一起吃飯，我看看二嬸那不高興的臉就總是跟奶奶說我吃完飯了再回來，就一溜煙跑回自己的家。奶奶有時候還會追出來把好吃的塞滿我的口袋，我就會聽到二嬸在身后使勁地將那木門咣當關上。嘴里還罵著什么。
有一次我跟堂哥在石榴樹下玩耍，突然被從樹上掉下一個叫八家子的毛毛蟲蜇了，鉆心地疼的我大哭了起來。那天二嬸串門不在家，奶奶為了哄我往我口袋里裝了兩個石榴讓我帶回家。后來被蜇過的地方紅腫潰爛，我開始發高燒。母親知道事情原委后氣火沖沖地領著我來到了奶奶家和二嬸開始爭吵，母親說每次不讓孩子進屋門，在一棵破樹下玩，以后再不會讓孩子來了。事后二叔非要砍了那棵樹，奶奶誓死不讓。我至今依稀記得當時奶奶氣得手哆嗦、臉蠟黃。現在想來，好像事情就發生在昨天；經奶奶的聚力保護，石榴樹總算保住了。 從那以后，那棵石榴樹就像給奶奶爭氣似的，每年的果實總是壓彎了枝頭，為了保住果實，奶奶找來木棍頂在枝丫上。自此，樹下再也看不到我們那天真無邪的笑聲了。
后來二叔家舊房改造，二叔要把石榴樹刨了，奶奶說什么也不肯，于是二叔和奶奶分家，奶奶就留了一間屋子和那棵石榴樹。后來我們這些孫輩都結婚成家，回去探望奶奶，奶奶總是會指著那棵石榴樹說，樹老了，結果子少了，跟奶奶一樣不中用了啊。每一次端詳奶奶那張飽經風霜的臉，我的心猶如刀割般的難受。樹與人為伍，人與樹相伴，人老樹枯，讓人感慨頗多。奶奶去世前的一個星期，我從30多里地小協鎮回家探望奶奶，奶奶從床底下的箔籃子里摸索出一個干癟石榴給我，奶奶看到我如獲至寶地裝進了西裝的口袋里，欣慰地笑，在奶奶眼里我們這些孫輩，永遠是長不大的孩子。沒想到這一次分別成了陰陽相隔，再見到奶奶的時候，看到的是奶奶躺在靈床上永遠睡去的姿勢，盡管我們如何地哭喊，奶奶都不會再睜開眼開我們一眼。淚眼婆娑的我跪守在奶奶的靈堂前，看到的是父親為祭奠奶奶專門擺上的三顆石榴。奶奶去世不久，二叔又以石榴樹在院子里礙事為由，將石榴樹刨了，石榴樹倒下了，也跟隨著奶奶的靈魂走進了天堂，刨掉了石榴樹，也刨開了一直橫亙在母親和二嬸多年之間的那個結，石榴樹也被二叔劈成了柴禾，一起隨著灶膛那熊熊的火光，燃燒，熄滅。一個人生的生命終結，氤氳著一棵樹的倒下、泯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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