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小偷一聲吼
來源：作者：夏林旺時間：2013-09-23熱度：0次
客觀地講，被小偷零距離接觸不只一回，損失談不上有多慘重，卻也心里窩火。真正與小偷面對面只有一回。看著對方雖然分工嚴密，人多勢眾，但是，當詭計被當眾揭穿，理屈詞窮，只能灰溜溜地離開時的那份狼狽樣，想著自己裝出來的“勇敢”，多少年來都有點忍俊不禁。
那年夏天，我從野外項目上回隊部。名義上是送資料，實際上免不了假公濟私的成份：送下資料以后可以順便回家小住一兩天。領導不僅不會扣工資還能報銷往返路費。對一走就是一兩個月的年輕地質人來講，能公私兼顧地看看家里的小媳婦兒無疑是一種巨大的鼓舞。正因此，帶隊的如果是有經驗的老領導，不僅能合理巧妙地安排“送資料”的人選，更不會扣弟兄們的工資，而弟兄們往往是投桃報李地賣命工作：走之前，能趕的工作盡量往前趕，歸隊后盡最大努力把工作做好。相反，如果帶隊的是剛出道的“后起之秀”，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工作中有一種“舍我其誰”，當仁不讓的沖勁雖然是好事，卻很容易導致“孤軍奮戰”，生活中又在上級領導“嚴格考勤制度”的一再要求下“錙銖必較”就差不多要“眾叛親離”了。領導不會公開講：給你的權力就是讓你靈活運用，以做好工作為目的；老同志也不敢傾心相授：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上邊管得越嚴，你的每一份寬容就有更大的說服力。結果表明，老同志工作進度快，成果質量高，民意測評好，領導笑咪咪地表揚：領導有方，功不可沒！加把勁，老哥可全憑你的支持了！再看新同志，一肚子委屈卻有苦沒處訴。領導只能意味深長地說，后生可畏，來日方長。別灰心，多向老同志學習！學啥呢？領導沒說，說穿了就不靈，說穿了都得犯錯誤！
那年春天，女兒還沒滿月，我就出隊了。項目在一個遠離鬧市的小山村，村里沒幾戶人家，寫信不方便；手機？兩萬多塊錢一塊兒“半頭磚”的“大哥大”不是我們普通勞動者能用起的，再說，就算用起也沒網，還是白搭。每天的工作就是上山填圖采樣，下山整理資料。春寒料峭里最苦的不是在山頂上就著西北風啃干糧，不是疲憊不堪中背起沉甸甸的樣品往宿營地返，而是夜靜更深時對妻兒老小刻骨銘心的掛念。細心的分隊長老劉對項目上十來個人的情況了然于胸；弟兄們不哼不哈默契地干著自己的工作耐心地等待著有一天“喜訊”降臨到自己身上。
在這樣的期盼中煎熬過兩個月之后，一頭長發，滿臉風霜的我喜孜孜地踏上了開往忻州的班車。那時的長途車對超載沒有嚴格的限制，車主總是在過道里實在擠不下人的時候才指示司機發車。沿途不斷有人上下車，但基本上保持著超員狀態。快到忻州時，車主大聲提醒大家要注意小偷；我沒太在意。這樣的提醒簡直就是例行公事，我還從來沒見過小偷長啥樣呢！路過火車站，忻州的乘客差不多全下車了，而我因為開往太原的長途車正好路過單位，所以還要再坐十來分鐘。車門大開著，車主在外邊大聲吆喝著“太原”以招攬乘客。一來是因為車上太擠的緣故，二來是窗外的一花一草都在提醒我離家更近了，我激動地站起來想活動一下筋骨，也好認真地看看窗外的街景。可就在我扶著車門往外看的時候，突然覺得車上的人怎么這么“擠”啊？回頭一看，有三個人在我身后作出一副搶著要下車的樣子，嘴里還不斷地喊著“讓一下”，而我的腿卻動不了，低頭一看，有兩個小伙子一左一右抱著我的腿并且叫嚷著“快看看，快看看”。我一看啥也沒有，氣不打一處來，連一秒鐘也沒有考慮就吼了一嗓子：“看什么看”？在荒無人煙的崇山峻嶺中吼過天，吼過地，吼過同伴，吼過無處發泄的青春精力的大嗓門兒一下子把車上車下的人全吼得發了愣，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過來了。抱著我腿的兩個小伙子囁嚅著說，“你掉東西了”。“少扯你媽蛋，老子掉東西了用你管？老子干這時你們還沒出道呢！想造反不是？滾”！也許是我野人般猙獰恐怖的面目加上大言不慚的吹牛讓他們想到了剛“出來”的某位“老大”；也許是鬧市區畢竟不是他們敢撒野的地方；也許是邪不壓正，作賊心虛的他們弄不清我到底憑著什么底氣敢對他們大聲呵斥。總之，在我“大義懔然”的教訓中，五個人氣也沒敢多吭就灰溜溜地走了。
大巴車緩緩起動，車上的人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我有點不解地請教眾人：他們抱我的腿干啥呀？“等你信以為真地彎下腰以后，他們就可以趁機掏你的錢啊”，有人半開玩笑地問道：你不是說你干這一行時他們還沒出道嗎，怎么連這個也不知道？我說我是討厭他們抱我的腿，想對他們說的是，二十多年前我抱著我老爸的腿撒嬌淘氣，惹我老爸生氣時他們還沒有出生呢！
一車人笑翻了天！
二○一三年八月十四日星期三 (編輯：作家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