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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騎自行車的日子

張建樹

自行車曾是我過去朝夕相處的好朋友，在我身邊，它陪同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忘的日子，現(xiàn)在每當(dāng)看到大街上漸去漸遠(yuǎn)的自行車，就像發(fā)現(xiàn)一處新的風(fēng)景一樣，我便駕馭不住思緒，小時候?qū)W騎自行車的情景，在腦子里立刻就會清晰浮現(xiàn)出來。

記得那時，我不過才七八歲的樣子，還沒有上小學(xué)，父親為了一家人的生計，東拼西湊買了一輛長征牌自行車，車子后邊馱了兩個用柳制品編制而成的笆斗，里邊裝上水，給我們北莊的一家魚塘送魚苗，經(jīng)常在安徽的渦陽、江蘇的豐縣、沛縣、徐州一帶來往，一個月也能掙上十來塊錢，基本能滿足我們一家人的吃飯問題，曾令鄰居們羨慕的不得了。但好景不長，大約父親干了不到一年時間，我們豫東地區(qū)這里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大旱，溝河枯竭，魚苗旱死，送魚苗的生意做不下去了，父親只得另謀生路，自行車天天閑置在家里。我曾經(jīng)看著自行車好奇，這家伙很好玩，騎上它不慌不忙，用力登上一圈，輪子就“滋嘍滋嘍”的轉(zhuǎn)起來，比走路要快得多，心里想，要是能學(xué)會騎著這洋玩意兒有多滋。

于是天天趁著父親下地干活不在家，我就從屋里牽出自行車，誠惶誠恐的在莊前的大路上學(xué)。先是把左腳站在自行車的左踏板上，右腳則在地上用力蹬幾下，等自行車跑起來后，趁著慣性作用，立馬提起右腳離地，整個人站在自行車的左踏板上，小臉熱得通紅，汗珠子“啪嗒啪嗒”朝下落，也顧不得擦一下，只覺得騎著呼呼生風(fēng)的自行車，看著一旁走路姍遲的行人閃身而過，此時自己就像站在天安門城樓上一樣，倍感無比驕傲和自豪，覺得自己才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在偷偷學(xué)騎自行車的日子里，盡管小心翼翼，生怕摔壞了自行車，被大人發(fā)現(xiàn)挨揍，但還是最終被被父親撞見，逮了個正著。

我意識到這下子非挨揍不可，父親要對我新賬老賬一起算的，父親能不氣嗎，他曾發(fā)現(xiàn)過放在家里的自行車不“對勁”，自行車不是哪里蹭掉一塊漆，就是哪個部位撞上一塊泥，有一次小把被摔歪了，我怎么也搬不過來，就推進(jìn)了家里，父親無論怎么問，我就是不敢承認(rèn)曾騎過。這次父親一下子識破了我的“鬼把戲”，不挨揍才怪，但又沒有絲毫退路，只好聽天由命破罐破摔了。可這次父親不知咋地，不但沒有打我，而且還輕輕的笑，父親越是這樣，我倒越覺得不自在，不知道父親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啥藥？只見父親拉著我騎著的自行車的后支架，指著自行車說：上去吧，我在后邊給你扶著，要學(xué)會掏腿騎才中，老滑著騎不是戲啊！父親還說學(xué)會掏腿騎后，再學(xué)著騎在座子上，要一步一步來。

那時候的自行車全部都是由三腳架構(gòu)成，不像現(xiàn)在的小巧玲瓏自行車，省去了上邊的橫梁，剛學(xué)騎時不是很方便，尤其是小孩子學(xué)騎時，一般腿從車三腳架中斜插過去，即安全又方便，遇到危機之時能夠瞬間下來，不能栽傷。這種騎法，我們這里的人叫掏腿騎。父親在后邊扶著，我左腳站在車的左踏板上，右腳在地上滑動幾下，又立即提起來從自行車的三腳支架中間斜插過去，把右腳放在自行車的右踏板上，我一邊用力蹬車輪，父親邊推邊扶著車子，我兩腳一加“油門”，自行車像離弦之箭，飛快的向前跑去，父親險些摔倒，站在地上看著我邊笑邊搖頭，那表情里分明盡是希冀和自豪！那一年，我完全學(xué)會了騎自行車。

后來，我考上了鄉(xiāng)里的高中，高中離我家有十幾里地遠(yuǎn)，母親就讓我騎著這輛自行車去上學(xué)，一直陪讀完高中畢業(yè)。再后來，到了1992年，我參加了工作，在一個偏遠(yuǎn)的鄉(xiāng)鎮(zhèn)上班，單位離我家有百里之遙，為了省吃儉用，我盡量不在單位吃飯，盡量多在家里吃。我家里窮，買不起摩托車，父親把那個“老破牛”稍加改造，僅僅只換了個前后自行車內(nèi)外胎，車子就像嶄新的一樣，非常硬棒，我又一鼓作氣騎了它兩三年，直到后來我的經(jīng)濟(jì)狀況略有好轉(zhuǎn)，買了輛小野狼牌摩托車代步，才讓那“老玩意兒”光榮“退休”，放在家里一角，舍不得處理掉，成為我教育孩子們的鮮活教材。

現(xiàn)在，我也學(xué)會與時俱進(jìn)，開始鳥槍換炮，開上了綠色環(huán)保的車輛，再也不要為用力蹬車大汗淋漓、筋疲力盡而苦惱了，如今過上了豐衣足食的日子，精神生活豐富充實，工作之余舞文弄墨其樂融融，可轉(zhuǎn)而一想，頓覺心中空空如也，生活中好像少了些什么，不免捫心自問：將來的日子，我還能看到自行車嗎？

(編輯：作家網(wǎng))